涂菱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戏剧化的程度每次都不让她失望。
祈祷了千万次不要是宁仇, 还偏偏就是他。系统贱得很, 故意整她, 她早该有此觉悟。
但这种大人物云集的场面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她想跟谁修炼这事儿早就不归自己管。
当然她也明白, 宁仇此时此刻的心情想必跟她也是一样的。
因为他现在明显也有点受到冲击, 万年波澜不惊的面部都有些抽搐, 深潭般的双眼也显出一丝愕然。
这还是涂菱第一次见他的表情有如此大的波动,看来此事对这冰山打击不小。
想到此,她心里竟然逆反地涌起一股小小的开心。
但很快她便在心中疯狂告诫自己:涂菱,你清醒一点,人家这是嫌弃你
“老四,就是你了。”木辛道人将竹签举起让众人都可以看到, “你与小菱有师徒缘分,天意。”
涂菱:……
宁仇:……
“哈哈哈哈哈……”莫问真人摸着胡子笑得豪迈,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藏也藏不住,“老四, 你都潇洒那么多年了, 也该忙一忙了,我在慕水镇就让你收下这个徒弟了嘛。”
二师伯莫烦真人捂嘴轻咳,“师兄你收敛些。”
莫问真人意识到自己好像表现得明显了一点,急忙端起茶杯喝茶。
“师父。”宁仇眉头微蹙,妄图想再挣扎一下, “我入门几百年从未带过徒弟,实在是不习惯,您能否再考虑一下。”
“你生下来就会吃饭修炼么”木辛道人盯着他反问:“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带徒弟也不例外。我年轻的时候也从未想过收你们这四个崽子呢,现在你们一个个的不都成为这大陆数得上的人才了么”
宁仇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还有,修真之人虽说行走于方外,但只要活在这世上一日,想要任何羁绊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徒弟顾忌什么,又烦恼什么,木辛道人自然清楚,他见宁仇表情凝重,放缓语气劝道:“哪怕九天之上的神仙也不是真正断绝七情六欲人情往来的,只是将小爱化作大爱而已。”
“老四,师父说得对。你与师父,与我们也有不可切割的情感纽带。”三师伯莫愁真人也出声,声音温柔如春风细雨,“收个徒弟也不过是在这关系上再添一笔,何况我看涂菱这小姑娘天赋不错,模样也伶俐聪慧,如果本人勤奋的话不会耗费你多少心力。”
“就是。”莫烦真人也劝道:“老四,是你的你挣都挣不脱的,坦然接受吧。”
宁仇:……
涂菱:……
二师伯,您这话听上去也怪怪的好吗……
“师父,我明白了。”见此事已成定局,毫无转圜余地,宁仇终于是调整回原来古井无波的状态,微微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能想通便好。”木辛道人眉目舒展,笑得慈祥,“昨日我稍微算了算,三日之后是黄道吉日,小菱与云霄的拜师大典就定在那日。”
“是,师父。”莫问真人与宁仇起身应道。
木辛道人又看向旁边的涂菱与洛云霄:“你们可有何意见”
“谨遵宗主吩咐。”两人异口同声。
“那就这样定了。”木辛道人拿起桌上的蒲扇摇了摇,“折腾这么久也差不多了,老大老四,你们带着各自的徒弟回自己的住处,三日后带过来参加典礼即可。”
“是,师父。”
“都散了吧,我也该出去溜达溜达了。”木辛道人摆摆手,随后一团浓雾迅速包围了他。
待到雾散,座位上哪里还见得到老爷子的人影只剩下那把蒲扇还放在椅子上。
“师父真是老顽童,一刻也坐不住。”莫问真人无奈摇头,“说走就走,好像耽误了他什么大事一样。”
“这么多年,习惯了。”宁仇道。
“要不是拜师仪式需要宗主主持入册,我看师父才不会从蓬莱回来。”莫烦真人是个大嗓门,“他老人家跟那几个散仙每日饮酒下棋钓鱼,不知多快活。”
莫愁真人站在他身边,不由得捂住耳朵,“三师兄,你声音可以稍微小些,我们都听得见。”
“也罢也罢。”莫问真人拿师父也没办法,抱怨完转身招呼自己的小徒弟,“云霄,你随我回落霞峰吧,这几日你熟悉一下环境,跟师兄们也认识认识。”
洛云霄低头道:“是,师父。”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三日后见。”莫问真人朝师弟们打了个招呼,带上洛云霄往殿外走。
洛云霄走了几步之后回头,涂菱迎上他的目光,点点头,两人约定三日后见。
“小菱,跟着老四好好修道,定有一番作为。”莫烦真人鼓励道:“他虽没收过徒弟,却也帮我带过孩子,有经验,不要怕。”
“我知道了,二师伯。”涂菱自然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带孩子……”宁仇无语,淡淡道:“二师兄请你注意措辞。”
“你知道我农家出身,没什么墨水,多担待啊。”莫烦真人哈哈一笑之后转身道:“如意吉祥,咱们也走喽,今日晨课你俩没上,回去补上。”
如意吉祥对视一眼,无精打采道:“哦。”
“算一算我炖着的那锅鱼应当快熟了。”莫愁真人笑起来也温柔清新,“老四,要不你带着小菱去我家尝尝吧鱼是我从抚琴湖捕来的,吃水中药草长大,滋味鲜美无比。”
“多谢三师兄好意。”宁仇淡淡看了涂菱一眼,“今日实在没胃口。”
莫愁真人:……
涂菱:……
说得好像她就有胃口似的,谁不是凑合做你徒弟啊。
他俩恐怕是史上第一对互相嫌弃的师徒,也是绝了。
“师兄,改日去品尝你做的美食,今日我就先回去了。”宁仇抱拳告辞,随即转身大步朝外走,快到涂菱根本没反应过来。</p>
结果宁仇没走几步又突然停下,似乎是想起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实,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对涂菱勾勾手指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