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到了正阳殿的时候, 下头已经站了一地的大臣, 他刚在高高的龙椅上坐下,群臣就齐刷刷跪了下来, 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庄严而又肃穆,比周一升国旗还让人紧张。
谢元嘉努力摆好自己的仪态,轻轻抬起一只手, 像蓝蔻教的那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众爱卿平身。”
待到众人站起后,谢元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也是离他最近的傅景鸿。他今天穿了一身绛紫色朝服, 头戴金簪束玉冠,双手悠然负于身后, 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他好似察觉到谢元嘉的注视, 也跟着看了过来,对着他微微的扬了扬唇角,表情耐人寻味。
主角这是在挑衅谢元嘉迟钝的想了想,他是一定斗不过主角的,干脆当了回缩头乌龟,假装没看到他那一笑里的轻慢。
“众爱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谢元嘉故作威严的看了一会儿下头的人, 开口背出了他烂熟于心的台词, 并且真诚的希望下头的人什么事也报不上来, 大家好聚好散。
但这世上的事就是你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老者从队列中站了出来,他看着年纪有点大,但是仍然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如一颗青松般站立在堂下,用着苍老却有力的声音说“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谢元嘉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这个老者的身份,却只依稀想起原著中的零星情节,因为原著中谢元嘉第一次上朝写的并不详细,他只能想起这老者应该是户部尚书,替皇上管土地粮食钱财的大臣。
“李爱卿何事”谢元嘉实在是想不起具体的情节,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李尚书执着笏牌沉声道“皇上,先帝病中三年,朝中诸事无人处理,如今百废待兴,尤其以这户部的事最为紧要,去岁大旱,民间收成不好,粮库也很是紧张,今年这个赋税,臣斗胆恳请皇上放宽一二。”
去年就是谢元嘉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的确隐约听那些宫人们说过那年干旱,两个月没有下过雨,大半的庄稼收不上来,还差点闹了饥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这新登基的皇帝减减赋税也还说得过去。
谢元嘉不敢擅自做决定,还没来得及张口把锅甩给傅景鸿,那边兵部尚书就发话了。
兵部尚书同样是个年纪同样不小的老头,他比户部尚书看着更加精神矍铄,毕竟是习武出身的人,身子硬朗身姿挺拔,他冷哼一声站出来,对着谢元嘉说“皇上,赋税不能减。”
“去年,西域五国又联合起来侵犯我大成边界,神武将军率领十万大军与他们周旋至今,眼看就要得胜班师回朝,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断了他们的粮草”
国家粮库的存粮本来就不多了,其中还有一部分要往边境军队里送,今年的收成无论好不好,他们那边的;粮草暂时是不能断的,而一旦减税,第一个受影响的一定就是边境。
根本不懂政治的谢元嘉立刻就为难起来,他哪知道这种事怎么处理,都是家国大事,一个小小的护士专业也不对口啊
他抬眼偷偷地看了一眼下面的人,丞相淳于雅安安静静的站在队列中,看起来并没有要给他解围的意思,而傅景鸿傅景鸿则看都不看他,好像这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外援的谢元嘉头都大了,现在想把皇冠马上摘下来送给主角的心都有了,他看着堂下并肩站着的两个老头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气势汹汹的等着他下决断,头疼的想尥蹶子。
“皇叔怎么看”没有人主动帮他的话,谢元嘉只好主动开口求饶,大丈夫本来就要能屈能伸,不该他瞎做决定的时候,他是不会乱说话的。主角既然有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那他就顺着他低一下头就是了,反正也不吃亏。
傅景鸿眉间微微一挑,似乎是没料到这小皇帝居然真的把锅踢了过来,他轻笑一声,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两个尚书之前,对着谢元嘉朗声说道“禀皇上,臣以为不减税的好。”
“皇上新登基后已经大赦天下七日,无须再减赋税。如今国库空虚,这个时候减税只会让国家更乱,不是明智之举。”傅景鸿慢条斯理的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户部尚书又是冷哼一声,“王爷锦衣玉食惯了,怎么知道百姓生活疾苦去年刚刚大旱,今年减些赋税有何不可皇上新登基,正是树立名望的时候,百姓一定会夸赞皇上是明君,这正是个大好机会摄政王为何要阻拦”
“本王是不懂民间疾苦,但李大人也没去过战场,又怎么了解战争无情,片刻不能懈怠”傅景鸿不屑,根本不把那老头放在眼里“西域诸国欺我边境,神武大将军苦战数月,这时候粮草不足,难道要前功尽弃若是边境失守,那些个逆贼进一步欺我大成,百姓生灵涂炭,李大人担得起这个罪责吗”
“你”户部尚书气结,他向来就不喜欢这些个武人,除了带兵打仗,都懂个什么治国之道可是偏这傅景鸿嘴巴不饶人,他一句也辩不过,只弯下腰说道“请皇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