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珍神情淡漠,这一回连伤心都没剩多少了,也不想跟他再理论。
谁不喜欢温柔如水,谁不喜欢小鸟依人呢,那不得有个男人能宠着才能温柔如水吗没有男人宠你,你再温柔如水试一个,给人践踏成泥。
她看着徐向东:“你来找我,是跟我聊这个”
如果是聊这个的话,她们之间恐怕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是重复从前的论调,相互说服,说出火气,升级争吵,不欢而散。
徐向东也知道她倔,说不通,转了话题道:“不是,我妈昨天说想让你回家认个门,她说从前也是怕我们日子过不好,所以才会反对,现在你考上大学了,在北京能立足,她也不用为我们担心,我看得出来,我爸妈现在挺喜欢你的。”
王巧珍认真打量他,喜欢,呵呵,这男人的眼神,真的瘸。
她说:“不用了,这种话题我们聊了不下十次了,我的底线不会变,我不会去你家里,就这事的话,我走了,差不多也该上课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徐向东去拉她,被她甩开,只一句:“我不想跟你因为同样的话题一直争吵,真的,别拿这事跟我说了。”
徐向东气极:“你怎么这样,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我家人,我妈高高兴兴的请你今天到家里去的,早上还一个早去排队要买点好菜做给你吃,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王巧珍不想生气,昨天生气后肚子疼了半个小时,为了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生气。徐向东在后面说什么,她只当没听到,也没回宿舍,直接往教室去了。
徐向东要面子,人多的地方也不会真的过去拉扯,在q大一坐几个小时,试图等王巧珍下课再和她说说,带着她一起回去。
王巧珍却没给他这机会,下了课远远看到他,悄悄往另一道门避开了。徐向东找不着人,六点多了不得不回家去。
到家六点半,一家人也都回了,开门进了家里,除了大嫂抱着孩子和他打了声招呼,爸妈和大哥都坐在客厅里,面上神色很不好看。
他看着这情况,问:“这是怎么了,没做饭吗”
张秀兰没好气:“哪有心情做什么饭,你来跟妈说说,你那工作是怎么回事啊给你安排到乡下去了”
徐向东面上有些尴尬,他觉得这工作其实还好,可看家里人的态度,这是都不满意。
饶是他把这工作的前景说得再好,张秀兰脸上也没笑模样。
“我就说贺时对你不是真好,真好的话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怎么没有你的还有,贺安民那是什么地位,怎么会给你安排到了乡下去,就这还说是帮你,简直欺人太甚,我就不信了,搁他自己亲儿子他会弄个这样的工作。”
张霞是实在受不了这一家人了,从前没什么大事的时候还成,这两天因为小叔子的事,这一家人的嘴脸恶心得她不行,忍无可忍,实在没忍住刺了几句。
“妈你这话不合适吧,这不是升米恩斗米仇吗帮了你还嫌帮少了啊,这话你敢不敢当着贺家人面说说再说了,小叔子也确实不是贺家的儿子啊,你跟人亲儿子比合适吗”
张秀兰被她噎得吐血,可这话,她是真不敢跟贺家人面前说,贺家那样的家庭,不止贺安民显赫,就是梁佩君娘家爹妈兄弟随便拎一出来,一根指头能碾死她。
叫自己儿媳妇说得好没脸,却也反驳不回去,一张脸憋得乍青乍红,心里嫌死这完蛋玩意儿了,在老公儿子面前却还得给自己留个她讲道理的好形象,生生忍了没骂死那糙娘们的冲动,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张霞把那句话说出来,只觉得两天来总算是爽快了一回,也知道老太婆记仇,没准就要怎么黑她,可管不住嘴,快憋炸她了,不扎她一句她自己得恶心得内伤。
埋怨贺家的话叫老大家的给堵死了,她看看孤身一人回来的徐向东,有地儿发作了。
“不是让你带上你媳妇回家吃饭吗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徐向东脸色不好,却也没敢照实说,直觉这时候说了的话情势不会太好,拿王巧珍学校晚上还有课想含糊过去。
可张秀兰是那么好含糊的人吗尤其她这会儿有气没地撒,黑了脸说:“你别帮着打掩护,我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就你那媳妇那厉害样儿,上回去江市她就想让人把我给扭革委会去,什么要上课,就是她记仇不肯来吧”
说着就哭了起来:“我这是什么命,生了三个儿子都是来给我气受的,儿媳妇们一个比一个厉害啊,个个都能爬到我这个婆婆头上来啊。”
越哭越委屈,跑阳台那根晾毛巾的绳子上拿了条毛巾拧湿,捂着湿毛巾坐回来继续哭。
徐良才愤怒了,劈手就砸了个杯子:“你们一个个管不好媳妇,让你们妈受气是吧都这么厉害,我们以后老了能靠谁,啊,老了能靠谁”
张秀兰扑她男人怀里哭去了,夫妻俩一个耍横一个耍苦情,张霞脸色铁青。
死老太婆能作的,顶了她一句都过不到一分钟就给她把眼药上了回来,还是明着说老二家的,暗着指她的,一箭双雕。
有种别拿湿毛巾,真眼泪上阵给她嚎半个小时她还服气。
徐家老大看这情况,先就发落了自己老婆一通,张霞才不怵他,不过是做个样子哄老头老太高兴,雷声大雨点小,再说,就是真吵她也不怕,吵就吵,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三观不正还不许人怼,一群白眼狼。
再看老二,看那表情就知道,给俩老东西唱作俱佳一通发作,把自己媳妇也气上了,这个可不比她家那个油滑,瞧那样儿实打实觉得他爸妈受了大委屈了。
呵,个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