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芽被吓了一跳, 好悬没有从树上掉下来,一看下头的融, 眸中闪过一丝暗色,不过很快就隐没在那双软软的眼里,他声音很轻的问:“你来找许巫的吗”
融:“……”
咦, 这难道不是他弟呀!
融的第一反应就是——认错人了,可分明这张脸这个身体就是罕巴嘛, 而且这人身上穿的衣服他都见罕巴穿过, 不会有错的。可见这人的神情……夭寿啦!什么时候罕巴露出过这种表情!
分明比女性还要女性,就是部落里面的女性巫医,小小的弱弱的那种也不可能这样娇柔的看人,就是他目前遇到过的最娇小的女性许巫,也没有展露过这样软的一面,盯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实话,这一刻融受到了惊吓。
许多福一过来看到融板着脸掉头就走,走着走着还同手同脚了, 也是一脸的问号!新芽做什么了融在她心目中一向是被贴了最开明巫族人的标签,甭说整个南方部落, 就是首领这一家子里头, 也唯有一个融是不相信弟弟是个懦夫的,还是在土巫的卜算结果如此确切的情况下不相信。
对罕巴这位哥哥,许多福还是很有好感的,看这情况不对头,正打算追, 却被新芽叫住了。
“许巫,我有点怕,融看我的眼神好凶。”
许多福诧异的回头:“你认识融”
新芽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反问:“融是首领的儿子,部落的下一任首领,南方部落里面没有人不认识融的,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许多福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这时候平复完心情的融慢慢的走回来了,他看着新芽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反正这是许多福认识融以来,看到他面部表情最丰富的一次。
融:“许巫,他这是怎么回事”
许多福:“……说来话长。”
……
许多福不能跟融说什么双重人格,她只能告诉融,罕巴身体里面有两个人,严格来说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弟弟……或者说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解释起来很复杂,得从许多福怎么认识罕巴的说起,几次人格转换也得说清楚。
……融抬头看了眼已经投入工作中,在加宽巢的新芽:“我明白了。”
幸好融接受度良好,让许多福松了一口气。
许多福:“所以罕巴并不是懦夫,当时他受了伤,人格已经发生了转换,新芽是个女性,不认为自己应该上战场,她第一反应是离开那里,觉得不拖后腿就是帮忙了……”
融:“等等……许巫,你说他叫什么”
许多福:“啊——新芽!”
“新芽……新芽……”
融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表情变得十分的古怪。
一看这就有点不对头,许多福正要问。这边白过来催促了,北面缠绕树林外的妖族人已经等着急了,一方面得到杀虫剂的情感十分迫切,另一方面是天就要黑了,再等下去回部落的途中怕遇到危险。
融只能不情不愿的先去处理与妖族的交涉,完了还得回到南方部落复命,将妖族带来的交换物品送回南方部落,等忙完了这些,天肯定都已经黑了。再有什么事情也得等到明天了,因此融的气压很低,白心里嘀咕着这南方部落的下一任首领颇有些不好相处,是个严肃刻板的人。
来交换物资的妖族人中有一个胆子很小的,被融吓得双腿打颤。
哥哥的烦恼,完全没有影响到弟弟的好心情,陌生的医馆让新芽有些不安,但视线中许巫总是在,他就慢慢的放心了。他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忽视的感觉,这几次醒来时都能看到许巫,他不由的就对许多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这一点他自己都还没发现。
新芽真的是许多福遇到过的情感最细腻的巫族人了,发现他能和大部分巫族一样从劳动中找到存在感,许多福就放任他一直忙碌了,这也能帮助他快速融入到医馆中来。
白累了一天,回来之后早早就睡了。
信老是个考虑事情更周全的人,还特地问许多福,如何跟新芽相处。照许多福看来,罕巴和新芽虽然共用一个身体,本质上是一个人,但确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识,便告诉他,拿新芽当做是罕巴的亲弟弟看就好了。
妹妹还是不能说是妹妹,性别认知障碍什么的,还是不能太过纵容,能掰过来就掰。
信老听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跟许多福说:“罕巴这样才能更好的生活,新芽不成。”
许多福知道信老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新芽真是女孩子,这种性格可能在南方部落里要受点欺负,但他勤快能干,活下来是没有问题的。可他偏偏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胆子这么小在部落里不只是受鄙夷这么简单,很可能会活活饿死的,他做不了男人能做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两个人格的转换契机目前还没有完全被搞清楚,以前许多福只以为是罕巴重伤时新芽才会出来,或者罕巴睡着时新芽出来,所以从前罕巴外出打猎的时候,许多福也没拦着。当然,拦也拦不住,他不可能一直吃许多福赚回来的肉。
现在想一想,如果面对凶兽、龙兽的时候,忽然从罕巴转换为新芽,那就妥妥的是个死字。新芽那胆子,还不如许多福大。
幸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在又是冬天,暂时不存在这样的危险,但人格随时转换的问题不解决,这样的可能性就不是不会发生。
许多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为这事烦恼。难得的,今天她没有在该睡觉的时间进入系统空间,她是不存在失眠这个问题的,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直接进入系统空间里面学习,就是说她基本上没有真正能休息的时间,有点空就被使劲往里头填东西,没空挤也要挤出空闲。好在进入系统空间学习和进入深度睡眠没差,否则她就算精神上想坚持,身体也不允许。
屋檐被加宽了,踩着凝固的巢液的边缘能爬上了屋顶,她是不敢去树冠上头的,尽管上面的风景更好,可要是被路过的鸟儿当做是猎物,许多福这点本事不一定能保住小命,她只能躺在屋顶上借着树叶的缝隙看天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月亮。
“巫,你睡不着吗”
新芽轻声问她。
也许是一个人看月亮太寂寞了,许多福招手示意他也下来,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新芽就躺到了她旁边,学着她的姿势放松了身体。</p>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新芽感叹道:“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