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一虽然和沈曦梧碰了杯, 但是明显并不想就这样收住嘴。她和沈曦梧认识这么多年, 知道的破事儿多了去了, 可惜就是没什么机会拿出来八。跟林婉初倒是能讲到一起去，但是沈曦梧的事情林婉初基本上没有不知道的, 柳一一觉得讲起来没意思。好不容易今天跟麻栎一起吃饭，总算是可以好好说道说道了。
沈曦梧又不能把柳一一的嘴给缝上，只能保持镇定在旁边听着。还好她和麻栎现在算得上比较熟悉了, 也不需要担心被柳一一抖落老底过于丢脸。再丢脸还能比得上发烧耍赖的时候
“她本来只是想闹着玩玩, 谁知道大师傅上了心, 真的开始手把手教她做菜, 还收她做了入室弟子, 授以真传。你现在尝到的手艺啊, 都是她们家厨子一点点调/教出来的。”柳一一已经忘记了要给自己发小留面子,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跟麻栎聊得嘴都停不下来。
“说起来还真是怪, 她就适合这种需要动手的活儿，学起来特别快。我记得也就一个多星期吧, 我上阿曦家去玩儿, 她那时候就能自己弄一顿饭菜出来了。”
“不过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我们教练发现了, 差点儿没急得把头发给扯秃了，就怕阿曦一不小心拿不稳刀, 伤到了手。”
“你俩是一起进的梯队吗”麻栎听柳一一说了这么久，不难发现她非常了解沈曦梧，两人认识的时间应该已经很长了, 而且关系还很亲近。
柳一一摇摇头，笑得神秘兮兮的，“不是哦，她进梯队的时候我才开始学踢球没多久呢。”
“噢”麻栎眨眨眼，下意识出了声。
“阿曦比我早两年开始练球。我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太好，隔三差五就见一回大夫，我爸妈担心得不得了，连门都不肯让我出，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养着。”柳一一耸了耸肩苦笑一下，样子很有些无奈，“其实现在也这样，每天在家盯着我。”
“我们家和阿曦家是很多年的邻居了，两栋房子隔得很近，我经常能从窗户上看到阿曦在后院踢球。但是我也只能干眼看看而已，根本不能出去。”
“那之后呢”
“之后啊——”柳一一揉了两下太阳穴，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然后又转过去向沈曦梧求助，“我记得是有一回谁家请客的时候是吧”
沈曦梧知道她在问什么，听后便点点头予以肯定。
“时间太长了我也记不太清楚，就知道是一次酒会，谁家主办的记不得了。我跟着爸妈去参加，又不能随便乱跑，就跟着他们到处周旋，听那些宾客闲聊。当时就有几个嘴上把不住门的在那笑话沈家后继无人，唯一的女儿小小年纪没学点别的才艺，居然跑去学了踢足球。”
柳一一皱皱鼻子，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你可能知道，在国内人们对足球的看法并不友好，因为水平和成绩有限，所以一直以来都饱受诟病，即便女足的成绩相对而言要好一些，但还是没有多少人了解支持。学踢球似乎是一件很傻叉的事情，浪费时间不务正业。对于沈家所处的社会地位来说更是这样。甚至还曾经有人当面问林阿姨，既然送阿曦去搞体育了，还不如让她打乒乓球，起码还有可能拿个世界冠军。言下之意就是踢足球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了。”
麻栎抓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侧着脸望向沈曦梧，只见她面色依旧如常，不过下垂的眼睫还是能看出些黯然的味道。
对于只能依靠踢球在城市里安身立命的麻栎来说，成长的过程中其实并不会有太多的机会听不相干的人嚼舌根。足球已经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一根稻草。即便她也知道这项运动在国内并不那么受人关注，甚至偶尔还会被嗤之以鼻，但对她而言，足球给她带来了新生。
然而沈曦梧不一样，她的出身意味着她在坚持足球这条道路时会面临更多的干扰和阻挠。原本她的未来会有很多种选择，而她偏偏选择了在很多人看来最没有前途的一种。
城市里的普通人家都没有几个愿意送孩子去学踢球的，更何况是沈家这样家庭。吃苦受累就不说了，能不能踢出来也是一个问题，在国内这样的大环境下，踢足球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柳一一义愤填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麻栎的思路，“有的人就爱多管闲事，别人家孩子学什么哪儿轮得上他们多嘴”
“沈伯伯和林阿姨当时听到这些话脸色都黑了，只不过想着给主人家面子才没有当场发作。阿曦她自己倒是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柳一一瞥向沈曦梧，轻轻摇了下头 ，“结果过了一会儿，她人就溜到了屋外，开始在外头颠球，从落地玻璃能看得一清二楚。人家越是说得难听，她还越要当面膈应人家。”
麻栎抿着嘴有些想笑，这确实是沈曦梧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沈曦梧倒是对柳一一的描述不太满意，瘪瘪嘴角插了一句，“是我受了欺负诶，还不许我做点什么吗”
柳一一眼角狠狠一抽，连忙应和，“是是是，我没说你不该啊。谢天谢地你当时没有直接瞄着落地玻璃练射门。”
沈曦梧听后盯着柳一一笑得讳莫如深。
“……”柳一一多了解她啊，很快就反应过来，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该不会当时真有这个打算吧。”
麻栎也吓了一跳，同柳一一一起呆滞地望着沈曦梧。</p>
沈曦梧没做声，白了两人一眼，重新低头吃起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