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森的头很痛。
事实上, 除了那次几乎废了他右手的剿匪任务,严森很少有过这种狼狈又昏沉的时刻, 他的眼皮像是坠着铁块, 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顺利地睁开。
周围的一切都拢上了一层薄雾, 男人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人的声音听不太清,可严森就是能从中听出满满的焦虑和担心。
“严森、严森……”
仿佛在效仿古代的叫魂,那人一直持续不断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铁制的栅栏被晃得哗哗直响,似引路一般驱散了严森脑中的混沌。
迟钝的五感逐渐恢复,男人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入目的是一片映着月光的冰凉石板。
后脑勺一跳一跳地抽痛,不用去摸, 严森就能感到其上凝固了的血痂,但他没时间去考虑自己的伤口,只是费力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边。
灰头土脸的青年跪坐在铁栅栏外,正费力地摇晃着两人当中的阻碍,见倒在房间内的男人动弹了一下,他张圆了嘴巴,模样着实是可怜而又可爱。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很痛”见对方睁眼看向自己, 青年立刻三下两下地眨掉眼角的水汽,他强装镇定,却抹不掉说话间的那丝鼻音。
脑袋还有些懵, 严森只是趴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江宁,皎洁的月光从狭窄的窗口洒下两缕,更衬得一旁的青年容色过人。
见男人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江宁恨不得自己能用柴刀一刀劈了这几块破铁,他尽力将手伸进缝隙,而后在严森的眼前晃了晃:“严哥这是几”
准确地握住青年比作“2”的手指,恢复清醒的严森露出一抹虚弱的笑:“你怎么找来了”
他记得当时这个小笨蛋是被莱昂一把推下了地洞,严森虽想伸手救人,但却被青年版的莱昂缠住了手脚,对方身体运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类现有的极限,两人交手二十余招后,严森一时不察便被莱昂敲到了后脑。
“那个铁门烧变形了,很容易就能撞开,”将自己的麻烦一语带过,江宁担心地握紧了男人的手指,“怎么样,你现在还能起来吗”
“还成,”从杂草上起身,严森也发现了自己身下的那一片鲜红,听到青年的气息一急,他连忙开口解释,“不是我的血。”
撑着墙壁坐到江宁身边,严森这才注意到自家宁宁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对方左肩的衣物不自然的拢起,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偷偷往里塞了个肩垫。
“莱昂完成狩猎了,也许很快就要回来,”庆幸自己没有嫌麻烦将资源箱丢下,江宁将竖起的箱子穿过门缝递给严森,“道具都在这里了,我弄不开这扇门,对不起……”
说到这里,江宁的表情有些沮丧,他很想能多帮上男人一些忙,可每次的结果却都一样的不尽人意。
“说什么对不起,明明我现在才是拖油瓶好吗”摸着青年手心里的一层湿汗,严森想也知道对方心中的害怕,这样狭窄又阴森的地方,亏得江宁还愿意摸过来找他。
塔楼内的囚室和z国古代的地牢很是接近,一把带铁链的锁头锁住了出口,其他疏密得当的铁栏杆也非人力能够拧开。
江宁也曾想学着严森的样子把锁撬开,但这把锁的构造和之前那把并不一样。
借着月色做光源,后来的观众可以清晰地看到铁链与锁头之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在男人没有苏醒前,青年也一直在争分夺秒地想救人离开。
“铁丝太细了。”眼前发花,严森极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他摸出被自己贴身藏好的手|枪,接着偏头对江宁叮嘱,“退后。”
时间逐渐接近零点,严森并不心疼这颗注定要被刷新的子弹,火星四溅,随着“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那门锁居然真的应声断成了两截。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男人踉跄了一步,见此情景,江宁立刻将缠绕在大门上的铁链飞速解开,他一个箭步上前撑住严森的身体,这才发现对方体温高得惊人。
“别怕,”清楚自己离死亡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严森低声安慰着自家媳妇,“食人魔没有吃我而是选择了继续狩猎,这鬼地方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线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恼怒地瞪了男人一眼,江宁现在对探索剧情没有任何兴趣,不管食人魔是因为什么才没有吃掉严森,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赶快带对方离开。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双脚即将踏出牢房之时,严森耳尖一动,突然在这寂静的塔楼中听到了些奇怪的声响。
“有人来了。”
能随意进出这座塔楼的只有莱昂,无声地对青年做了个口型,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放缓了动作,这座塔楼只有一条盘旋向上的楼梯,假如两人此刻下楼,无疑会和归来的食人魔面对面地撞个正着。
二话不说地脱下衣服裹住铁链将它绕回原处,只剩一件衬衫的青年更显单薄,塔楼内光线昏暗,若不仔细查看,谁也不会发现这间牢房已经没了锁头。
将资源箱用杂草盖住塞进角落,严森竟还听到了几声微弱的呜咽,像是有猎物在不断地挣扎,不耐烦的食人魔暴躁地低喝一声:“闭嘴。”</p>
塔楼寂静,莱昂这一声呵斥简直就如惊雷一般震耳,严森嗅着青年身上鲜明的苦味,趁此时机将人压在身下用衣服包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