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擦去青年额角的汗水, 严森拍了拍江宁的后背, 他没有忙着追问发生了什么, 而是无声地将对方抱得更紧了一些。
听到响动,一旁和符纸做斗争的苗苗也凑上前来, 她惊讶地看向江宁,只觉得对方的脸色比画纸还要白上几分。
“我没事了。”见有外人在场, 江宁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严森,他深吸一口长气, 强迫自己从方才的噩梦中脱离出来。
知道对方是在逞强, 严森从善如流地松手, 却仍旧坐在床边没有离开,江宁感受着对方拂过自己耳边的呼吸,一颗动荡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或许是因为所谓梦境只是系统强行添加的一段剧情, 江宁还能记清梦里发生的每一幕画面,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一番,并没有刻意渲染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细节。
从现有的剧情分析, 那个躺在棺材中被虫子啃食的女孩, 很有可能就是即将嫁进陶家的季香芸。
可饶是如此,胆子不小的苗苗也被吓了一跳,让虫子钻进身体之类的,光是听着就有够丧心病狂。
如果给江宁托梦的那只鬼真是季香芸,那她完全理解对方为什么要作乱。
“你做了什么特殊的事吗”上上下下检查着江宁的身体,严森颇为担心地询问,“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找上你”
被对方的动作弄得发痒, 江宁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招鬼喜欢,按理来说,如果对方真是季香芸,那她不应该去找挚友童欣然才对吗
思来想去,江宁只得将它归结于是姻缘死线的debuff在作祟,余光一扫,他忽然瞧见一抹躺在地上的暗黄。
“是我贴的符纸。”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严森的脸色稍显难看,那是他在江宁睡着后特意贴在床头的符纸,谁知道它现在竟然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
而且以苗苗专业的角度来看,那符纸上的朱砂明显黯淡了几分。
所以真的有一只疑似季香芸的女鬼对自己来了一次鬼压床后背一个激灵,江宁不禁感慨自己福大命大。
咬咬牙将符纸贴在眉心,江宁庆幸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要吐虫子的迹象,然而严森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和缓,他将青年左边的裤腿卷起,一道狰狞的青紫掌痕便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那应当是一个女人的掌印,江宁的脚踝纤细,恰巧那够手掌盈盈一握,浓重的红色以小指为起始,正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周围的青紫蔓延。
是鬼怪留下的印记。
眸色深沉,严森猛然想起在“平山医院”关卡中的经历,如果他没记错,假如江宁没有在掌印完全变红前完成与对方的约定,那么江宁就会遭到厉鬼索命。
怔愣几秒,江宁显然也想起了游戏里这个坑爹的设定,如今他连女鬼的正脸都没看清,就这么强买强卖地留下印记真的没问题
可事已至此,无论江宁怎样吐槽,也无法阻止那抹血红的侵入蔓延,还好这掌印没有多疼,不然他恐怕连路都走不利索。
第一次直面江宁的幸运e属性,围观的苗苗也忍不住啧啧称奇,不过她倒没有怕被对方连累的顾虑,毕竟《归途》的玩家都知道,就算霉运缠身,江宁死亡出局的次数也仍旧是“0”。
——当然,这个数据并不包括江宁严森在无人岛上的那次“殉情”。
有一个死亡倒计时当脚链,江宁不由开始为通关时长而担忧,可这事儿明显着急不得,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静待剧情发展。
左右已经被惊醒,江宁便直接爬下床和苗苗换了班,有了青年的前车之鉴,苗苗在睡觉时都紧紧握着符纸。
深觉自己的“私有物”被人侵犯,严森长臂一伸,不容分说地把人圈进怀中,不知是不是男人的气场震住了女鬼,江宁强打精神撑过两个小时,后半夜竟然睡得极其安稳。
若不是早晨醒来那红色的范围又扩大了几分,他几乎以为昨夜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苗苗不是大嘴巴的人,既然三人决定结盟,她自然不会把江宁的异状向外说,是故等江宁把裤腿一放,便再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
经过一夜的冷静,魏星元顺利地将自己合作被拒的火气压下,他的笑意未达眼底,面上却已看不出昨天那副气冲冲的模样。
苗苗冷静、洪彬年长,谁也没把魏星元的小孩子脾气放在眼里,洗漱过后,陶飞便掐着点儿似的叫几人去饭厅吃饭。
按照《归途》的游戏设定,若非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玩家根本没有饮水进食的必要,不过站在npc的角度,不吃也不喝的玩家无疑是一群怪人。
逃过了昨天的晚餐,江宁知道今天的早餐他们一定不能再拒绝,更何况他对陶嘉所知甚少,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
打定主意,几人便跟在陶飞身后去往饭厅,主人家的婚事没有为这栋宅院增添任何喜气,来往族人的表情依然死气沉沉。
整座陶宅没有一块红布,更别说是旧式婚礼常见的贴花喜字,想起陶飞提过的“冲喜”,感到违和的江宁微微蹙眉。
“想什么呢”见青年呆呆地迈步向前,感到有趣的陶飞咧嘴一笑,“我们到了。”</p>
<strong></strong> 果然,在摆满各式早点的雕花木桌前,轮椅上的陶嘉早已端端正正地坐于主位,他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至少苗苗没有再从对方身上体会到那种骇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