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朝低眉顺眼地坐在一旁,只是顺着他话说下去,任由盛潜的叹气声就要对着他脑门上吹,镇定极了。盛潜一点也不尴尬,见顾明朝没有说话的打算,便主动说道。
“方思一向是个乖孩子,不知我近日难处,我有一大孙子,你也是知道的,便是盛元明这个猢狲,一日看不住就想着去爬墙掀瓦,我想着只要不是大事,这些事情都由着他,没曾想昨天竟然把人砸伤了,砸的满脸是血,你说我气不气。”
“他一出生时,父母在外做官,把他留在长安城,我教了他这么多年,不要求他多有出息,只要求他品行端正,为人磊落,男儿屈穷心不穷,寒风也能为春柳,我悉心教导多年竟然是这样结果。”
顾明朝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层阴影,不论是太子,还是蔡云昱或是眼前的盛潜,与他说的话他都明白。顾闻岳再糊涂也是他亲父,大英孝道极重,他是糊涂,是烂泥,是祸害,谁都可以对他下手,只有顾明朝不行,只要一着不慎,他这辈子就毁了。
“盛三郎君不拘小节自然是明白尚书苦心的。”顾明朝低声说着。
盛潜冷哼哼了几下,垂下的眼皮中有微光看向下面的顾明朝,不高兴地说着:“他知道便好,若是不知,我定是要第一个打死他。下去吧,破庙中的案子拖得实在太久了,万事凡久必生变,你好自为之。”
顾明朝行礼退下。
他带着一身灰蒙蒙的雾气,想着盛潜最后一句,不知不觉中回到刑部司,还未进门便听到有一个轻快的笑声,边笑边拍得桌子哗哗直响。
“哎呦,我帮那个二愣子出头,那个二愣子看到我活似见了鬼,这么傻,怪不得被人欺负得死死的。”时于归背对着大门,笑得直揉肚子,对面的顾静兰抿着唇,脸上满是笑意。
“哥。”顾静兰看到门口的顾明朝,高兴地喊着。
时于归闻言扭头,一看到顾明朝脸上便露出笑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浓密的睫毛似扇子一般扑闪着,眼底的红色小点在笑意中熠熠生光,比之霞光璀璨,秋波明媚。
顾明朝原本满心沉重阴郁,瞬间被驱散开来,一路走来的灰霾阴沉都在这个灿烂的笑容中一扫而空,他眉目舒展开来,黑漆漆的眼睛染上温暖的眼色,温柔注视着时于归。
“你们在说什么”顾明朝进入屋内,笑着问道。
顾静兰为他倒了一杯茶,柔声应着:“今日我和公主去了齐国公府,公主……公主,真是厉害。”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狐假虎威地走进这样的贵勋人家。一路上,谁也不敢说话,时于归指哪打哪,连平日里趾高气昂地齐国公夫人都强忍着不说话,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静兰就是面子薄,我本来打算让她配合我再演一场的,偏偏拉不下脸面。”时于归捏着块糕点,皱了皱鼻子不高兴地告状着。
顾静兰斜了她一眼,反驳着:“你就借着一个簪子丢国公府门口还打算把齐国公府翻天不成。”
原来,一大早时于归听到顾静兰说的事,原本的困顿顿时消失不见。宫中两位贵妃要说最不喜欢谁,那必定是娴贵妃莫属了。此人看着面团和气宛若和善菩萨,背地里竟是干阴损事,时于归小的时候还吃过不少暗亏,偏偏王家一向谨慎,娴贵妃更是继承了这个好传统,这些年来甚少有机会打她脸,因此一听到此事,便打算兴冲冲地去齐国公府。
本来就是师出无名,顾明朝原本只是打算让公主随意震慑一下孔大娘子。没想到时于归道高一筹,无中生有,生生编造了一出簪子掉在齐国公府门前的事情。
整个故事编的和昨日孔大娘子教训雅姬的故事一模一样,把昨天雅姬受的罪生生又演了一遍,把国公府搅得底朝天,谁也不得安生,连睡在美人肚皮的国公爷都吵醒了,急忙赶来。
他一向不灵光的脑子瞬间像是打通了奇经八脉。把雅姬和孔谦方请来,时于归顺着杆子往上爬,故意视而不见孔谦方和雅姬的伤口,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连孔谦方这等破烂马球技术都拿出来吹得独一无二,吹得孔大娘子脸都黑了。
“孔三郎君文武全才,真是不错,国公爷教导有方,看在三郎君的面子上,本宫的簪子丢了便丢了吧,也是天意,怪本宫的簪子没福气,他日若是簪子又出什么幺蛾子,本宫定是要把它融了再造的。”时于归轻飘飘地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顾静兰高高兴兴地走了。
“你没看到孔谦方那个见鬼的神情,不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很怕我啊。”时于归意犹未尽地说着。孔大娘子也学得宫内的娴贵妃学得极像,平日里吃斋念佛做出一副好主母的模样,私底下还不是和娴贵妃如出一撤,令人生厌。
顾明朝失笑,见时于归是真不明白,一脸疑惑的模样,摇了摇头。
毕竟抱花三条街,马球场被虐到怀疑人生的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光荣事,称之为孔谦方的噩梦也不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太丢脸了,手机就在耳边跟我妈讲电话,疯狂在问:我手机呢,妈我手机呢,妈。我妈也非常可爱的说:啊,你手机不见啊,怎么不见了,快找找……来回了三个回合,我突然醒悟,手机再打电话啊。太尴尬了,尴尬的我晚上吃了两碗蛋炒饭,冷静冷静
还有感谢众人的营养液,我发现我勾了,但是显示不出感谢的话……不知道为什么,s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