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三星系到第四星系的跃迁点, 在连年战争中毁了大半,其实还有非法跃迁点, 那都是星际走私商用的, 承载不了上万星际战舰的吞吐量。
因此, 第三星系军队跃一段飞一段地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跃迁到距离第四星系边缘三百多au的空间,航道就彻底断了,不得不进入“徒步”模式。
在太空里漂浮一两个月、一两年甚至更久,对于第三星系训练有素的太空军人们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但对于第二次上太空的司尘来说,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第一次上太空就是被第四星系联盟军掳回去的那回, 但那回前半段待在皇家卫队里,轻松得跟太空旅游似的, 后半段除了没有行动自由, 和太空旅游也没什么差别。
这次就不一样了,在急行军的星际军队里,不仅对体力是巨大的消耗, 精神压力更是可怕——不仅要赶路, 还得随时处在备战状态,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已有准备的敌人会从哪里冒出来。
罗城成天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司尘的异常, 2019这个“憋了一肚子坏水”的人工智障,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把这当成什么大事跟他汇报——在它看来,既然“贪”魂碎片是他们的任务目标, 那么“元琛”这个人自然是死得越早越好。
直到一天吃中饭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司尘突然一声不响,“哐叽”就晕过去了,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罗城这才觉出不对劲来。
罗城当时看着他倒下去,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上一个世界蓝发银眼的小人鱼,最后胸口插着自己亲手捅进去的刀子,在他怀里没了生息的模样。
他的脑子里当即“嗡”地一声,来不及思考,就打横抱起司尘冲向医疗室。
医疗室里有随队军医在,见状正要过来搭把手,罗城二话没说把人赶了出去,关上门,将司尘放进医疗舱里。
趁着医疗舱忙着分析司尘的各项身体数据,罗城靠在舱体边点上一颗烟,这才敢松开一直憋着的一口气。
在司尘晕过去不久,他就闻到了他身上隐约散发的信息素味道。
白乌鸦号上60%的成员都是alpha,要是被人发现帝国的皇太子是个隐瞒真实性别多年的omega,事情可就大条了。
不过一根烟的时间,高功能医疗舱就迅速给出了司尘详细的体检报告,罗城略过一堆数据大概看了看,他这是属于轻度营养不良加上精神压力太大,并因为精神压力提前诱发了发/情期,而且已经出现了发/情初期的症状——信息素无意识逸散。
医疗智能根据报告给出的建议是:首先,注射营养剂;其次,与alpha结合或注射抑制剂(后者极端不推荐);最重要的是,平衡饮食,减少糖分摄入。
罗城一目十行地扫完整份报告,发现这三条建议里除了第一条,其他的就没有一样是能做到的。
作为一名重度甜食爱好者,司尘已经到了用甜食代替正餐的地步,叫他不吃甜食还不如叫他饿死。
和alpha结合——好吧,用膝盖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注射抑制剂——司尘已经快对抑制剂免疫了,自从上次临时标记后,罗城不知道他是怎么挨过之后的发/情期的。
再来一次临时标记也不现实,这会让司尘对他的味道成瘾,并且会导致他之后的发/情期,连临时标记也无法平息热潮。
也就是说,司尘的下一次发/情期,只有和alpha真正结合才能渡过。
不过这孩子能活到现在,想来不可能是靠忍的,手里一定有什么办法,罗城把选项一项项pass掉之后,发现除了等他醒来再说也没别的办法。
作为星舰总指挥,罗城公然违反星舰内“禁火禁烟”的规定,焦躁地抖着腿,靠在医疗舱上抽掉了三根烟。
打了营养针之后,司尘面如金纸的脸色总算慢慢红润起来。
但他却迟迟没有醒来,反而逐渐蹙起眉头,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剧烈颤动,整张脸都痛苦地皱到了一起。
医疗舱的玻璃罩子隔离了他的味道,罗城难以了解他的状态,但也从医疗舱上飙升的心跳和血压看出他的状态绝对不好。
“妈的,”罗城捏住叼在嘴边还没抽的第四根烟,拇指和食指用力碾了碾,“难不成真要再次临时标记”
2019提醒:【罗司长,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就在这时,医疗舱突然“滴滴滴”地发出警报声,变成红色的屏幕上赫然是一排大字——患者亟需精神疏导!不建议使用镇定剂!请尽快对患者进行精神疏导!
罗城:“……操。”
他没得犹豫了,一把拍下医疗舱的开启键,玻璃罩子滑开,一股浓郁的冷香味就在不大的空间里爆/炸开来。
罗城久违地闻到这股味道,差点没喘上气来,大脑简直要过载宕机。
幸好卫峥千锤百炼的身体忍耐力和罗城仅存的一线理智救了他一条狗命,一气呵成地捞过司尘的脖子,熟练地咬了上去。
两人齐齐发出闷哼。
罗城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液和司尘腺体被咬破渗出的血融合在一起,让他几乎在瞬间就沉入了对方的精神网。
司尘的精神简直是一条危机四伏的激流,充满了噪音、碰撞和无序,一团乱麻,要从里面揪出一根线头比解开三百条缠在一起的耳机线还难。
罗城还看到了许多断断续续的、残缺不全的画面。
有时是一把彩色的,看不出是药丸还是糖丸的小丸子,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有时是一个中年女人温婉的脸,带着柔和的微笑;
有时是一张涂鸦画,整张画纸涂满了黑色,上面有两张红色的脸,一张在哭,一张在笑;
有时是元彻漠然的脸,眼睛里透着深深的失望;</p>
有时是一扇狭小的天窗,金属栏杆中间漏进来几丝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