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了几句,白稚川方才对蔺知柔道“前日收到你师父的书信,我一算日子,你到京师差不多就在这几日,还想着什么时候出城问问,没想到这么巧,就在这里遇见了!”
蔺知柔笑道“世叔怎么在这里?是来送朋友么?”
话音刚落,门里走出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上下,红衣翠裙,肩披帔子,生得很是明媚动人。
那女子对两人福了福“妾身周氏,见过两位小郎君。”
又对白稚川道“白郎,怎不请两位去里头吃碗茶?”
蔺知柔心下了然,原来不是朋友,是红颜知己。
她听师兄提过一嘴,白稚川才高八斗却屡试不第,先前还很是不解,眼下大概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白稚川虽疏阔,被小辈撞见风流韵事多少有些尴尬。
蔺知柔和贾九郎推辞道“还要赶回驿站,就不进去叨扰了。”
白稚川也不强留他们,对蔺知柔道“我明日送完周娘子便回城了。四方馆嘈杂拥挤,不是读书的地方,我在长寿坊延兴寺赁了个禅院,尚有两间空屋,你不介意便住过来罢。你师父前日又托人捎了几箱书和杂物给你,现下都存在我那儿,也省得搬来搬去。”
蔺知柔有些意外“师父为何不在我上船时交给我?”
白稚川道“他怕你行装太重,你师父这人看着冷冰冰,其实比一般人还想得周到。”
蔺知柔“嗯”了一声,心里暖融融的。
两人辞别了白稚川和周娘子,去客舍外头的胡饼摊子上买了两只胡麻饼,一人一只捧着啃。
那胡饼比脸还要大上一圈,蔺知柔吃了一小角就觉撑了。
贾九郎正是最容易饿的年纪,啃得乐此不疲,腮边沾了几颗芝麻都没察觉。
“柳……你师父待你很好么?”贾九郎问道。
蔺知柔点点头。
贾九郎咬了一大口胡饼,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嘬起的嘴一动一动,蔺知柔不知怎的想起她前世大学室友养在寝室的仓鼠,感到很可乐。
贾九郎咽下一口饼又道“你师父同你说过他家里的事么?”
蔺知柔其实听师兄阿铉提过只言片语,详细的来龙去脉却是不了解,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贾九郎踟蹰片刻,不想在背后道人是非,斟酌着道“你师父在京师很有名,多半会有流言蜚语到你耳朵里,有些人就是这样,有一分能给你说成十分,说不定还会因为你是他的徒弟对你另眼相看,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这贾九郎从名字到身份全是假的,但是对她的关切却是真心实意的,蔺知柔自己也没对他坦诚相待,说起来还是她欠人家多点。
她性子淡,却也不是铁石心肠,感激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贾九郎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立即蹬鼻子上脸“你真的要去延兴寺住么?那我一个人在四方馆多无趣,莫如你同白世叔说说,让他赁个屋子给我?没有空屋子也无妨,有张床就行,咱们住一屋还能日夜切磋学问,你说是不是?”
蔺知柔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这人啊,真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