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生最终还是在书院的制度下妥协了。
毕竟是规矩, 她也没什么理由好去搞特殊的。
屋子里的空间还算是宽敞,由于是按照宿舍规格建的,所以两张床榻挨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条大概一人宽的过道用来摆鞋。虽然还是有这么一条过道横在中间, 可是这样的过道在宁长生眼中等同于没有。
她大概都能想到以后每天早上醒来侧过身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就是苏越。
这样奇怪而又陌生的感觉, 让她有一点不适应。
她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坐在床上的苏越看过去,企图在对方的脸上也发现那么一星半点的不自然——毕竟对方也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 突然之间要和一个不熟悉的人同房的话,应该也会有些不自然的吧。
然而这只是宁长生一厢情愿的想法,苏越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脸上的表情也再自然不过了。
这人一点也没有因为要和宁长生同房而睡而有什么不悦的地方。
房间里书桌和小圆桌都有,也许还考虑到这是女学子的房间的缘故, 竟然还摆了一张梳妆台在里头。这样贴心而又细腻的准备,让宁长生开始慢慢理解,为什么从书院出去的学子都还一直对书院颇为怀念的原因。
苏越没管宁长生一个人站在房间中央打量着四周, 自顾自的从门口走了进来,越过对方身边三两下就窜到了床上去了。然后才盘着两条腿坐在床榻上, 朝着宁长生礼貌性的笑了笑:“麻烦后上床的, 关一下门。”
...
这是宁长生重生以后, 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正儿八经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不着,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盯着并不是很高的房梁。纵使是身体上因为一天的行程已经疲惫不堪了, 但是闭上双眼还是没有办法安然入睡。
也许是认床,也许是..她还不是很习惯跟一个不太熟悉的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她小心翼翼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侧过了身子来。
虽然房间里这时候已经没有了油灯和烛光,但是因为她所拥有的夜视能力,还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周围的一切。和她隔着一条过道的室友——苏越,这时候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里。
对方整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紧闭的眸子。
宁长生思索着,假如一整晚都是这样睡觉的话,难道不会觉得呼吸困难吗她颇为无聊的东想西想着,有些惆怅,也有些羡慕对方这么好的睡眠质量。
毕竟她现在可是一个失眠的人,漫漫长夜失眠的滋味可真是太难受了。
一夜无眠。
苏越第二天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床榻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影,被子和枕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头,规整无比。因着刚睡醒的缘故,整个脑子都还没有开始运作。
她发了一会呆,有些茫然的看了一圈一眼就能看完的房间,也还是并没有发现这人的身影。
奇怪,昨晚上发生的事难不成是在做梦吗
她明明记得宁长生有和她一起入睡的。
不过很快,苏越就听到了门外的院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动静。
等她穿戴整齐,打开门去瞧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飘逸的身影在门外的地坪中武动,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树枝,这是在晨练。
宿舍门外本来就是一个很空旷的空地,而由于这一线暂时还只有她们两个人入住,所以整片院子就显得格外的安静和空旷。
宁长生在苏越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看到对方了,但是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
这时候心里有些忿忿不平,不是个滋味。
大家都是一样来书院求学的,而苏越却在她身边睡得昏天黑的,估计还做了美滋滋的梦,一觉睡到大天亮..而她呢她早上照镜子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眼圈底下多了两团不是很明显的青黑色,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一般。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而苏越哪里知道这会宁长生心里想的这些,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便百无聊赖的从房间里搬了个小椅子出来坐在台阶上,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面看着宁长生练武。
看着穿着打扮和模样,活脱脱的像是一个爱看戏班子的二世祖。
左右她也没事做,苏越想着等宁长生折腾完了之后再拉着对方去吃早餐。
只是还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看样子是有一些没有睡好。
同时苏越也在心中暗暗佩服着宁长生这个人,竟然可以做到起这么早还如此勤快的习武..虽然她从前也是这样的。可是坐等右等,等得她都快撑着脑袋睡着了宁长生好像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于是当无聊的瞌睡再一次袭来的时候,苏越终于忍不住从舒适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拧着眉头控诉着空地上的身影:“我觉得你应该和我一起去吃早餐了。”
她已经开始觉得有些饿了。
然而宁长生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这样的季节,虽然白日里的阳光毒辣得很,但是在清晨的时候还是很凉爽的。而就是在这样凉爽的清晨里,宁长生一段晨练下来,额头上竟然也凝出了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一双如墨的眸子盯着台阶上站着的人看了一会,然后随手扔掉了手中不知道是从哪捡来的树枝,径直朝着苏越的方向走了过来。
苏越就这样看着宁长生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近,原本以为对方会在自己的身前停下,然后邀请她一起去吃早餐。可是没想到的是,对方直接越过了她的身旁,迈着步子跨进了房间里,苏越只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一声轻飘飘地声音:“我吃过了。”
苏越:
事实上她很早就起床了。
早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因为睡不着就绕着林鹿书院走了一圈。然后恰巧就遇到了刚刚起床准备去小食堂准备早餐的师傅们,于是无聊的宁长生就跟着师傅们一起去了食堂,顺便吃上了整个书院第一口热腾腾的早餐。
只是这些宁长生都没有说出来而已,她就是故意让苏越坐在这里等的。
宁长生背对着这人轻轻勾了勾嘴角,仿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幼稚的行为到底有多么的幼稚。
谁让苏越昨天晚上竟然在她失眠的时候睡得那样香呢这就是她故意作弄对方的理由,虽然这样的理由说出去就连三岁的小孩都会笑掉大牙。
“我觉得你下次去吃东西的时候可以记得帮我带一份。”
“我们是室友。”苏越咬着牙刻意强调了室友二字。
她站在门口拧着一双好看的眉毛,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万年不变的微笑。一双薄唇微微张开,从中溢出字正腔圆温润的女声,有些不满地控诉着宁长生的行为。这个人可真是怪,自己都这样示好了对方却还是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每次自己和她说话就好像欠了她钱一般。
然而屋子里面的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如果不是刚刚看到有人走进去的话,苏越恐怕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对着一房子的空气说话。
算了,先忍着吧。
她这时候才想起两个人才刚刚认识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可是心累的程度却让她感觉好像和这个怪人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一般。果然,她这样的人只适合躲在背后运筹帷幄,讨好人这种事,实在是太累人了。
就连和咸阳宫中那几位难搞的兄弟姐妹们加在一起,都不曾让她有过这种感觉。
苏越莫名地抿了抿自己的唇,站了一会之后,终于是认命的转身离去了——还是先去吃点东西重要。
宁长生趁着对方不在的空隙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房间内的卫生,昨天回来得晚没有来得及打扫,苏越也只是大致收拾了一下两个人睡觉的地方。
再多的另外的地方,她就无能为力了。
打扫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她所擅长的。
原以为短时间之内不会再见到苏越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不曾想还没有半个时辰,这人就又踩着慢悠悠的步伐回到了这个院子里。宁长生整理房间的空隙抬眼看了一下对方脸上的表情——看样子心情不错。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听书院里的人说今天下午就会有新学生住进院子里来。”苏越心情愉悦的看了一圈她们的房间,在发现宁长生竟然十分贴心的已经将卫生做了一遍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脸颊两边若隐若现地小梨涡也因此露了出来。
只是可惜房间里头的木鱼脑袋并不关心苏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表情。还依然在垂着脑袋,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手下的事情。
见宁长生并不关心这样的事情,想了想之后于是又换了个话题。
她心里始终还惦记着昨天偶然遇上的那个奇怪的洞穴,想要再往树林里去看看,虽然宁长生告诉她那不过是一个废弃的地鼠洞。
但是苏越觉得,如果能够多发现一条特殊的通道..怎么说都不是坏事。
方才出去的那一会,她已经让苏安带着专业人士去探点去了。
她想去,可是她更想拉着宁长生一起去。当然,前提是自己能够说动这一尊大佛,那样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
于是苏越认真的想了想,才缓缓开口道:
“宁长生,我的玉佩好像掉在昨天那个洞口附近了..”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房间里的人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不去,院长一会找我有事。”
宁长生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苏越的还未说出口的请求,对方这一句话只是刚刚说了个开头,她就已经知道下文了。心里在感叹着对方执着的同时,同时也觉得有些不能理解..这座书院地底下的东西,就真的值得这些人这样费尽心思吗
她都已经说了那是个地鼠洞了。</p>
随口说出来的理由还真不是编的,因为昨天院长确确实实说了今天让她再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