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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痴缠

收来的快递积攒在后备箱中, 且不说现在黑滋尔抱着陈溺不得撒手, 即便是在两手空空的情况下, 手里也拿不下那么多快递。

他看向守在车旁的一名鸟嘴医生,无声下达指令。

那名鸟嘴医生徒手破坏了车载空调, 又将驾驶座那边封死的车门生掰硬拽地扯了下来,随手丢到地上。

等车内的冷气完全散去后,黑滋尔才抱着陈溺又钻进残破不堪的跑车内。

他将陈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由脊背后延伸出的羽翼如同硕大的蚌壳, 严丝合缝的拢着, 形成一个密不通风的狭小空间, 完全笼罩住两人的身体。

破败的跑车在鸟嘴医生的助力下挪动前行。

爆发出的一股劲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紧咬的牙关没过多久也缓缓松开。

黑滋尔捏着陈溺的下巴迫使他昂起头, 又用手指撬开了色泽浅淡的唇瓣与皓白整齐的牙齿, 修长的中指探入他的喉间, 曲指抠压。

被他捂在怀里的那青年顿时痛苦地弓起身体, 勾下头,“哇”的一声, 方才咽下腹中的那几口鲜血被如数呕出。

腥甜味灌满鼻腔, 呛得喉头热辣。

车垫上, 一小滩浓稠的血液中,有几条黑色的游丝不安分的扭动着。

而后, 黑滋尔又掏出雪白的方帕,另一只手仔仔细细地替陈溺擦拭去唇边的血渍。

侧颈处被撕咬开的那一块口子泊泊涌出暗红色的血液,等黑滋尔安抚好了陈溺, 再去处理自己的伤口时,雪白的衬衫已经被染出一大片红。

他就这么带着陈溺回到别墅里,将其他人吓得不轻。

陈辛礼看着昏睡中的陈溺,起身迎上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溺溺他怎么了”

他是关心则乱,陈溺身上并没有伤处,衣服也还算干净,没有沾上多少血迹,分明是黑滋尔的状况才更令人担忧。

黑滋尔现在没心情搭理他们,抱着陈溺绕过了几人,径直朝楼梯阔步走去。

见此状,陈辛礼与莫萝更是心急如焚,小跑着跟上去。

黑滋尔走得实在快,陈辛礼与莫萝才追上二楼,他就已经走进房间,反手摔上房门。

-

陈溺这一觉睡得有些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并不是立刻清醒,更像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逐渐从梦境中抽离,翻身时,人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溺溺,你醒了”莫萝关切的问话声从背后飘来。

直到这时,陈溺才缓过神来,沉闷的哼了一声:“嗯”

陈辛礼站起身来,心里是着急,可行动上却非常无措:“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陈溺捂着脑袋坐起身,嗓子有些干,声音也很嘶哑:“还好……黑滋尔呢”

他总觉得昨天好像看到了些与黑滋尔有关的幻觉,有一种亲身体验过的真实,但理智又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

毕竟低体温症的一大特征就是会使人产生臆想。

陈辛礼说:“他……他在手术室,你不用担心,有一个缝合好的完整尸体已经让快递员收走了。”

莫萝也不敢大声讲话,低声细语地询问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陈溺:“没什么,就是遇到了死门,被关死在车内了。”三言两句一笔带过昨天的惊险经历,他紧接着又问起其他事:“那快递员拿走了快递,就没再说什么吗”

陈辛礼道:“说了,和之前一样,说明天再来。”

听罢他的回答,陈溺点点头。

与料想之中的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再寄多少具尸体才够数。

可能是精神还处于疲惫当中,陈溺并不怎么想说话,陈辛礼与莫萝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见他不怎么回应,也彻底熄了声,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默的气氛当中。

正因为太过安静,所以房门落锁时发出的那一声“咔哒”的轻响落在耳中才会尤为清晰。

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他想到昨天也是在听到车门轻响后,接着就被关在了车里……

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时,他的左手忽然被人握住,落进了温暖的掌心之中。

陈溺:“黑滋尔”

陈辛礼看向站在床的另一边那抹高挑的身姿,内心感受五味陈杂。

隔了好久,他才说道:“是黑滋尔回来了。”

莫萝站起身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爸先出去了……”

她扯着陈辛礼的袖子,把人给拽出门外。

两个尚且能言能语的人也无法将房间里的气氛活跃起来,更不要说黑滋尔这个哑人。

好在陈溺现在也不怎么想说话,他们一个站在床边,一个靠坐在床上。

床边的男人稍稍低着头,半垂着眼帘,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床上的青年,用视线描绘着他的轮廓。

单单看这副画面,倒还觉得有几分温存。

过了大概有个十分钟左右的样子,一名女仆推开门走入卧室,双手端着床上用的矮餐桌,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来的还有程几何与修哉。

女仆把床上桌交到黑滋尔手中后便匆匆离开。

黑滋尔弯下身,小餐桌被稳稳的放到了床被上,上面还摆放着精细的餐点。

他替陈溺揶好被角,侧身坐到床沿边,一手端起一只汤碗,一手拿起汤匙,细致地搅拌着碗中还有些烫的流食。

程几何滚动着轮椅的轮子,滑至床边,开口道:“陈溺,现在死门的刷新时间点多了两个,每天晚上十二点,早上六点,下午六点,这三个节点会出现一个新的死门。”

陈溺点着头,张开嘴含住送到嘴边的汤勺。

下午刷新的死门他也已经亲身体验过了,程几何不来告知他,他也大致能猜到。

修哉收回投放在陈溺唇角边的视线,到嘴边的慰问又咽了回去,心里清楚,陈溺根本不需要,也不喜欢听这些说辞。

程几何说:“还有就是,快递每天只能寄一次,谷阿羽说我们最少还需要寄出去八具尸体。”

也就是说这场游戏少说也得有八天才会结束,这期间,谁也不能保证死门的刷新节点还会不会增加。

修理道:“你先安下心在家里休养,出门收快递的事就交给我们。”

程几何附和道:“对对对,我感觉你走到哪,死门就跟到哪,还是在庄园里安全些,找个女仆守在门外随时准备爆破。”

有人愿意主动代劳,陈溺也不和他们客气,点头答应了。

单凭陈溺的推测,死门的刷新节点还会持续增加,这场游戏拖得越长对他们越不利,即便没有游戏总时长限制,他们也被一条无形的鞭子鞭策着竭尽全力推进游戏进度。

过了十天,死门每天的更新次数提升至十二次,大部分人不敢再呆在建筑物内,拖着行李箱露宿街头。

陈溺也基本习惯了每天被死门找上几次。

时间的概念,对于陈溺而言也有些模糊起来,不管他何时睁眼,看到的都是一片漆黑。

游戏结束时是在那之后的第十一天,陈溺正靠在黑滋尔身上听着有声小说,眼睛缓缓眨动。

遮蔽眼球的眼帘再一次张开时,漆黑的视野中忽然投入一束光线,刺得视网膜有些烧灼。

他歪倒向一旁,抬起手盖住眼睛。

黑滋尔立即起身离开床榻,“唰!”的一下子拉上窗帘,又折返回床边。

他俯下身去,一只手握住了陈溺的手腕,拉下他挡在眼前的手,缓缓开口吐露出晦涩的词句:“别动,慢慢睁眼试试。”

陈溺怔愣片刻,抬眼看向黑滋尔:“你能说话了”

他看得还不是很清楚,视野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随着时间的推移,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游戏,结束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陈溺几乎欣喜若狂,双目含笑与黑滋尔对视上:“我……”好像忽然间被人扼住了喉咙,第一个字音刚开了个头,余下的话不见下落。

黑滋尔的身后,衣柜顶部与屋顶之间的缝隙中,有半张脸潜伏在那儿,闯入他的余光中。

森白的脸上镶嵌两颗没有瞳孔的白眼珠子,正直直的对着他。

见陈溺的眼中溢出些许惊恐,顺着他的视线,黑滋尔扭过头,而缝隙里的小半张脸却在他转头的过程中,悄悄隐没在阴影之中,当他抬起头时,那里空无一物。

黑滋尔回过头再度看向陈溺,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他咬字时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生涩感:“怎么了”

回过神,陈溺摇摇头:“没什么。”可能只是眼花。

黑滋尔说:“五点后再出去。”时间正好是中午,外面的光线正是强烈的时候,陈溺的双眼还未能适应过强的光照。

游戏结束后,庄园里那些多余的柜门也被收起来,原先神隐的家具回归原位。

不仅仅是陈溺,其他人在发现身体上的缺陷消失后,也是手舞足蹈的欢腾了好一阵子。

临近吃晚餐的时间,陈溺离开自己的房间,走入客厅,程几何还在客厅里边跑边跳。</p>

她看到陈溺过来,直接冲到了他面前,双手放在陈溺的肩膀上,一蹦三尺高:“我好了,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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