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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和豹子正在和其他的修士对峙, 对峙的另一方是看不出来品种的种族。
豹子沉着脸一言不发, 灵犀像一个点着的桶噼噼啪啪:“嘿,我还就不回去了怎么着那个老种马临了了想到我了, 让我尽孝他想都不要想, 他无非就是想要我这幅青春美貌的身体!当我不知道他肚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呢”
对面有八个妖修, 每一个都无比妖艳, 身材修长身段妖娆, 看起来颇有风流姿态。为首的那个妖修眉眼间依稀和灵犀有相似之处:“小弟你也不要这么说,父亲给了我们生命,现在需要我们付出了,你也不能例外。”
原来对面的妖修是灵犀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温衡曾经听灵犀说过他家里的那一滩烂事, 一只杂毛孔雀……不, 是一只只有一点点孔雀血统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羽族来到了御灵界,祸害了人家大姑娘后然后拔腿就跑的事。
灵犀曾经说过, 他爹是个后宫种马,生下的兄弟姐妹们足有几十人。想必这些年过去了, 灵犀的兄弟们人数会更多了, 毕竟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妖修会一直风流到死啊。
“怎么了这是”温衡的声音从灵犀和豹子身后传来,这两人身体一僵,他们难以置信的回头:“老温”“师尊”
温衡杵着讨饭棍眉眼弯弯, 他肩膀上还蹲着太一鸟。太一看到灵犀和温豹心情也挺好的,它叫了一声,然后飞了起来蹭到了温豹身上。温豹一个伟岸的汉子,两眼就这样红了。
灵犀擦了一下眼眶, 他上前就想给温衡一拳,一拳重重的打到了温衡的肚子上,犹如撞到了钢板上。灵犀的骨头都裂开了,他龇牙咧嘴不知道是疼出了眼泪还是喜极而泣,他呜咽着:“你个混蛋,这些年死哪里去了!昂!你还有脸回来!”
温衡拍拍灵犀的肩膀:“这不是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说一声么,让你们担心了。”温衡上前一步给了灵犀和温豹一人一个拥抱,温豹咬着牙视线都模糊了。
“师尊不在,让你受苦了。”温衡温柔的看着温豹,他的几个徒儿每个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不苦……”温豹突然就觉得自己受的那些委屈都不算什么。
“呜呜呜……我的爪子。”自己把自己的手锤断的灵犀哭着摸了一粒丹药到口中,他带着泪对着对面的几个妖修挥挥爪子:“回去告诉那个老种马,老子就算陨落,就算自爆内丹,都不会给他献舍,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说的实在没有气势,灵犀说完就要拉着温衡和温豹走:“走走走,老邵他们都来了,带你去见见我们的大本营。我们现在也是有门有派的人啦!”
灵犀的那八个兄弟像是几道旋风冲到了灵犀面前:“你不能走,父亲需要你的帮助。”温豹捏着拳头:“滚开,不滚开我就真的不客气了。”灵犀怒道:“跟个牛皮糖一样,真恶心。”
温衡亮出了棍子,他眉眼弯弯一看就是笑面虎:“麻烦诸位行个方便我与友人和徒儿好多年不见,还请给我们叙旧的时间”
为首的那个鸟上下打量了一番温衡,他讥讽道:“区区金丹期的修士,也敢造次。”是的,在温衡的道木被修复完了之后,他开了满树的花,这会儿已经是金丹修士啦!真是可喜可贺。
温衡微微一笑:“诸位,讲点道理”元灵界果真怪物多,就面前的八个妖修,全是元婴修士。
“你最好躲开,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为首的羽族妖修神色不悦,即便他心情不好,可是那张脸……就算是在生气,也很好看啊!不愧是有孔雀血统的种族,这个基因简直了。
“……”温衡什么都没说,他的讨饭棍往地上一杵,漆黑的树根以光速把这八个妖修给团团捆住。根系趁机吸收了他们的灵气,然后像丢出八个铅球一样,将他们丢的远远的。
“走你”温衡毫不客气,他看着远方被丢远的毫无招架之力的八只鸟拍拍手,“完事,走”灵犀和温豹在温衡身后拍手:“干净利落,这招可以。”温衡美滋滋:“本人绝学,一般人学不来。”
温衡他们的大本营在遗迹东方的一处小树林中,因为来到遗迹中的修士们实在太多了,好多人都以宗门或者好友们为单位聚集在一起。
每天在遗迹各处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冲突,有时候一株灵草就会引来好几波人马争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单打独斗真没什么胜算。
灵犀他们带着温衡来到小树林中时,狗子正坐在小板车前打坐。他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温衡,刹那间,狗子的眼眶就湿了:“阿衡……”
“嗷嗷嗷……”狗子抱着温衡哭的肝肠寸断,一边哭一边说,“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才不信呢,我们家阿衡好好的哪!”狗子已经长成大狗子了,记忆中那个面黄肌瘦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师尊……”沈柔感觉到温衡的气息从小板车中出来,只一眼,她也和狗子一样哭成了一团。不光是沈柔,楚越和卓不凡他们都哭了,哭着笑了,笑着哭了。
小板车还是以前那样,没想到邵宁他们会带着小板车来到通天遗迹中来。好像有了小板车,就有了家。再度爬上小板车,温衡心就安定下来了。
徒弟们依然吵吵闹闹叽叽喳喳,但是温衡就是觉得这种滋味很好。在他看来,他只是去通天遗迹转了一圈,可是对徒儿们而言,这段时间太漫长了,六十年,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六十年的时间过去了,狗子他们全部都成了金丹期的修士,他们依然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抱团求生。他们原本在沧澜遗迹中修行,有了莲台的帮助,他们在几十年的时间内就做了其他宗门几百年都做不了的事情。
就在他们等待着温衡他们回来的时候,噩耗却传来了——温衡和莲无殇在遗迹中失踪了。邵宁再也顾不得闭关,他们急急忙忙的坐上了来遗迹的飞舟,带着全部家当就从沧澜遗迹出发来到了通天遗迹。
温衡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过时间的流逝。这六十年中,狗子他们都长大了,修为也高深了。徒弟们七嘴八舌说着温衡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在沧澜遗迹中,他们都挺好的。但是到了通天遗迹,好像每个人都遇到了麻烦。
不过大家都在一起,这就比什么都好。
正说着,小板车的门被掀开了,邵宁走了进来。邵宁又变成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不过在看到温衡的那一刻,他立刻就变成了那个温柔俊秀的青年。
邵宁咧开嘴笑了:“我就知道你没事!谁都会有事,唯独你会没事!”邵宁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得知温衡失踪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催眠自己:温衡是鼎天巨木,他一定会没事的。
人一多,话就多了,大家围坐在桌子旁边说了好多话,温衡也在乱七八糟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少信息。
通天遗迹浮出沧浪云海之后,好多宗门和散修都进来碰运气,大体上进来的人都不会空手离去。不过遗迹中的传承在哪里,却从来没人知道。听到这里温衡微微一笑,传承他得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用,等条件合适就说给大家听听吧。
人多的地方,冲突就多。通天遗迹中到处都有流血事件,好像不搞出个血腥暴力事件出来大家心情就不好了一样。
遗迹中已经出现了几派势力对峙的局面,撇开元灵界的那群妖修不说,目前在遗迹中,势力最大的御灵界宗门是逍遥宗和禺山葛家还有佛宗。
像温衡他们这样的,连势力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私人小团体。这样的小团体在遗迹中可多了。
大家相谈甚欢,从白天谈到了夜晚,小板车中亮起了夜明珠的光芒。温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哎呀,竟然这么晚了么我要去接无殇了。”
“我已经来了。”莲无殇掀开了帘子进来,沈柔他们开心极了:“莲先生!”莲先生一点都没变样,还是老样子。莲无殇客气的和大家打了招呼,他看向温衡:“你还有个弟子谭天笑快死了,你要去看看他么”
温衡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灵犀一听到谭天笑的名字就冷笑一声:“看什么看啊,这种白眼狼死了正好,欺师灭祖的东西。”之前在遗迹中背叛灵犀他们的事,灵犀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邵宁奇道:“莲先生消息真灵通,我们还没来得及对老温说这事,你一回来就知道了。”温衡骄傲一笑:“那当然!”无殇可是青帝妖神,只要他想知道的事,就没有不知道的。
“师尊最好还是去看看吧,不然心里会留下什么遗憾。”沈柔认真说道,“师尊总不会随随便便收人做弟子,师尊收他为徒,认不认是他的事,师尊仁至义尽就好。”沈柔是大家闺秀,她做事的时候都是从大义出发。
“天色已完,不急于这一时。”温衡笑呵呵的说道,“等我了解清楚了情况再看吧。”即便是他觉得谭天笑和他会有一段师徒缘分,也难保他不会看错。谭天笑背弃过温衡他们,温衡总想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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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们只要有灵气,一口气就不会断。只有凡人才需要吃喝拉撒睡觉。现在狗子他们都成了金丹期的修士,他们可以保持长时间不眠不休,大家点着夜明珠秉烛夜谈。
温衡也从大家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谭天笑为什么会把自己弄得濒死了。
那时候从蕴城出来,温衡和灵犀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回御灵界去无极仙宗,一路由灵犀带路去云海上寻找通天遗迹。
一路上灵犀和温豹对谭天笑和葛怀瑾不曾苛待,四人相处也算融洽,可是当他们在路上遇到御灵界的佛宗时,谭天笑拉着葛怀瑾光速叛变了!他不但叛变了,他还把灵犀的璇玑子给带走了。
当时的灵犀和温豹两人直接就傻眼了,这两人乘坐的飞舟还是谭天笑的。谭天笑不顾情谊在云海上就将这两人丢了下去!幸亏温衡的雪中飞还在,灵犀和温豹两个大男人就靠着一艘小小的雪中飞在云海上飞行了好几天。
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佛宗的飞舟,然后顺利的混到了通天遗迹中。后来温衡受伤想要佛宗提供点帮助,邢正天那时候出来搅局,佛宗迟疑了。这里面想必也有谭天笑的手笔,虽说佛宗最后还是给温豹送来了灵石,那时温衡已经失踪了。
从那天之后,温豹和灵犀就没想着让谭天笑好过。这两人偷偷的潜入了佛宗的飞舟,无数次将谭天笑和葛怀瑾打得缩手缩脚。灵犀和温豹两人修为本就比谭天笑和葛怀瑾强,要不是有佛宗的保护,这两人早就被打死了。
纵然如此,这两人也伤的不轻。后来通天遗迹上浮到了沧浪云海上,无数的宗门涌了进来,佛宗的优势顿时荡然无存,禺山葛家派出了不少弟子来,在这种情况下,葛怀瑾就带着谭天笑回到了禺山葛家。
有了葛家的保护,灵犀和温豹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温衡他们失踪十几年后,温豹终于潜入了葛家,却发现葛怀瑾头发全白了,他想到了葛家的那个传言,葛怀瑾活不过五百岁。温豹那次没有对他们下手,他从来不喜欢趁人之危。
温豹他们以为不久之后就会听到葛怀瑾去世的消息,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葛怀瑾竟然还活着。偶然之中他听到了传言,传言说葛怀瑾找到了愿意和他共享生命的人。
大家都在猜测是谭天笑用了秘术在挽救葛怀瑾的性命,这么看来谭天笑还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可惜他之前背叛了温衡他们,温豹他们心里总有个疙瘩。
禺山葛家在通天遗迹中的据点在群山之中,高大的山脉成了天然的屏障,葛家人又都是炼器大师,随随便便几个阵法下去,整个据点固若金汤。
谭天笑躺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圆月,他面容枯槁,一头青丝已经变成了枯草,但是他双目依然清明,就算外形看起来无比的憔悴,他形容依然整洁。在他身边躺着一头白发的葛怀瑾。
葛怀瑾蓝色的眼睛也同样看着圆月,半晌之后他叹息一声:“真美。”谭天笑应了一声:“是啊。”
“谭兄,我……”葛怀瑾话没说完,托着丹药进门的小瑾人偶就凶了葛怀瑾:“哟,有精神了又想寻死觅活了”小瑾的这张嘴真是恶毒哟,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瑾才是本尊呢。葛怀瑾抗拒着丹药:“别浪费了,没用的。”
小瑾哼了一声:“又不是给你吃的。”谭天笑撑起上半身取过托盘中的丹药,他揭开瓶盖倒出一把丹药,然后随意的将丹药塞到口中。葛怀瑾皱眉道:“谭兄……”
“闭嘴。”小瑾又凶葛怀瑾了,谭天笑摆摆手:“我自己乐意,你不用说。”葛怀瑾最终只能长长一叹:“谭兄,别这样了,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谭天笑握着优昙钵,他轻轻在优昙钵上敲了一下:“不用你操心,我没事。”优昙钵敲出来的声音已经暗哑,曾经在蕴城轻轻一击就放倒元婴修士的优昙钵,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快到极限了。
“谭兄,别勉强了。”葛怀瑾伸出手按着谭天笑的手,“人生能得你一知己,我已经心满意足,不要再让我背负罪孽了。”葛怀瑾的手冷的就像是冰块,他明明已经是元婴修士,明明五百岁对他而言正当青春年少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可是他却快死了。
谭天笑正色道:“你知道,我并不都是为了你。”他也是在赎罪,要不是他作孽,说不定葛怀瑾现在还好好的。谭天笑自嘲一笑:“我自以为能窥探天机,为了我的不甘心却毁了你的生路,这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小瑾看着这两人欲言又止,最终他只能沉沉的叹息一声。谭天笑面色平静的问小瑾:“让你留意温豹他们,他们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小瑾迟疑着:“今天没出门……”今天家里的小辈们都在忙着炼药,哪里还有那个精力能去观察温豹他们再说了,如果盯着温豹他们就能救葛怀瑾的命,在此之前几十年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葛兄,或许我真的不适合修神道吧,若是这次你能活下来,我以后再也不会触碰神道了。或许天机就不该被我窥探到。”谭天笑神态平静,就是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遗憾,“本以为我能成为御灵界神道第一人,却不料自己葬送了自己还连累了朋友。”
葛怀瑾只能安慰谭天笑:“葛兄,这不关你的事,这就是葛家人的命。”</p>
谭天笑微微一笑,他看着天上的圆月,温衡已经死了六十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