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郇瑾挑眉笑着揶揄道,“我也好想让您这样‘英勇帅气’一下哦。”
“脸上的刀伤便罢了,倒也不深,”郇如过来,掰正郇瑾的脑袋,仔细地审视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今看着也不大显了。”
“就是脑袋上,”郇如眉头深拧,忧心忡忡道,“阿瑾老说他脑袋疼,我实在是担心,是不是北边的大夫不太行,要不要在洛阳再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里面的伤是早好了的,虞宁侯的随侍军医亲自给我调养了快半年的,”郇瑾淡笑道,“大夫也说了,我这是心病,只能静养,慢慢就好了,姐,你就别操心了。”
“倒是嫌弃起我多事了,”郇如轻轻放开郇瑾的脑袋,不高兴道,“得,我就是个老妈子,唠唠叨叨的,净惹人不痛快了。那行,我不说了。”
“别啊,我这哪里是不让你说了,”郇瑾嬉皮笑脸地凑到郇如面前逗她开心道,“我这不是想让我姐姐少操点心嘛,万一想太多,姐,你看看你这年华正好的,要是操心操出了白头发皱纹什么的,多不好啊!你也为自己想想嘛。”
——郇如等到今年四月份,过完十五岁的生辰,便已然及笄了。
及笄之后,男婚女嫁,本是体统。
可偏偏先前遇着了长信宫先定婚、再退婚,出尔反尔的那件事,郇如的婚事算是被架在了那里。论出身,郇家虽然名声不显,但显然,若是真娶了郇如,最重要的从不在于郇家有什么,而是在于她长在皇贵妃膝下多年、又是四、五皇子唯一的表姐,这么一来,太低的人家肯定是不敢随意开口提的,当然,太次的提了钟情也看不上,而真正配得上“四皇子表姐”这一身份,且有意与永寿宫交好的,却不得不面临更微妙的一个问题了。
——曾与郇氏女有过婚约的太子殿下,却是时至今日,都尚还未完婚。
当年长信宫退婚退的遮遮掩掩、莫名其妙,时至今日,洛阳世家很多都没搞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地便说退了就退了,只隐隐有流言传出,说是似乎是皇后娘娘看不上了。
但当初长信宫宴请众贵女办选妃宴时,当时尚且还不是太子的二皇子殿下是亲自到场了的,也就是说,挑人的时候,太子殿下是点了头的,最后长信宫退婚的时间,却很微妙地卡在了太子在杞县的时候。
这么一来,所有想走永寿宫门路的人,都不得不先在心里打一个疑问:那么,对于退婚郇氏女,太子殿下究竟是主动提起的那个,还是被迫遵照母命的那个呢?
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反倒是都不敢随意开口了。
万一,万一,太子殿下还心心念念着呢……
就算没有多少喜欢,男人嘛,对于自己当时或许可能是被迫放弃的女人,还是已然定过婚约的那种——都道人生三大不能忍,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丧子之痛,这要是一不小心,踩了太子殿下的“第二不能忍”了,可不是讨好永寿宫不成,先要见罪于东宫了。
郇如将近及笄,婚事却一拖再拖,如一件华而不实的昂贵袍子一般,被店家高高挂起,却无一人敢问津,这是钟情再如何疼爱孩子们都一时半会儿无法扭转的一个现实。不管郇如自己心里究竟是如何作想的,郇瑾如今想起来,都还是越想越窝火的,只是经西北一役,对于皇太子裴允晟,他倒是也不好再骂了,连唯一的发泄渠道都没有了,其中之郁闷憋屈,可想而知。
“我可不说你了,你也少说我,”郇如斜斜地觑了弟弟一眼,淡淡道,“我可一点也不着急,你少乱打你那一肚子的鬼主意了。”
郇瑾耸了耸肩膀,坐边角里埋头吃菜去了。
“如姐姐要嫁人了么?”裴慜儿在边上听着,却是惆怅地叹了口气,委屈巴巴道,“真的不想如姐姐嫁人呀。”
“为什么啊?”四皇子允僖忍不住吃惊了。
“因为大家都说,等如姐姐嫁人后,就有自己以后要陪伴一辈子的小家了,不能日日来宫里陪慜儿玩了呀,”裴慜儿皱着眉头,深深地思索了半晌,灵机一动,机智道,“要不,如姐姐你再等等,等到慜儿长大了,慜儿娶你,好不好呀!”
边上默默喝茶的傅怀信被小公主这振聋发聩的发言呛了个正着,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好啊,”偏偏郇如还配合着裴慜儿闹着玩,笑眯眯地应承道,“那如姐姐就不嫁人了,等着我们慜儿长大了来娶我啊。”
郇瑾摸着自己被酸倒的半边牙表示抗议。
程双陆撑着下巴坐在边上看着他们几个笑。
裴慜儿高兴得原地跳了一下,眼角余光瞥到程双陆微笑的侧脸,突然又愁眉苦脸了起来,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向郇如征求道:“那个,如姐姐,我可以再多娶一个么?”
这回轮到郇如吃惊地看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