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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83章

贺绍廷有皇命在身, 又怕去得晚了一切证据被玄清等人抹去,故而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往安平县, 让本以为可以游山玩水唐淮勉叫苦不堪。

唐淮周也知道自己这是自找苦吃, 更不敢耽误贺绍廷公事,故而也是埋头赶路。

唐筠瑶本也不是为了游玩才跟来,甚至她对彻查朝云观之事比贺绍廷更急切,只盼着可以再快些赶到安平县, 对贺绍廷日以继夜赶路自然是一声也不吭。

贺绍廷见她如此体贴,心里又是熨帖又是心疼,更多却是骄傲。

他小姑娘在大事上从来不曾让他为难, 更不曾让他操心。

便是向来对唐家小妖女颇有些意见范广,见她如此吃得了苦, 半分也没有拖后腿,不禁对她有几分改观。

一行人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月便抵达了安平县。

唐筠瑶在安平县那几年都是住在县衙里, 如今安平县令换了人,县衙自然也不再是她熟悉地方,一行人途经安平县衙时,她忍不住掀开了窗帘,望向那熟悉又陌生建筑, 眼神带着几分怀念。

便是贺绍廷也不自禁地多瞅了县衙几眼, 也是在那座宅子里, 他结识了此生挚友, 也遇到了此生最爱姑娘。忆及当日在县衙里初见唐氏兄妹情境, 他唇边便不由自主地带了笑容,下意识地往身后马车望过去,恰好便对上了唐筠瑶视线。

两人目光对视,会心一笑,知道对方必是如自己一般,想到了幼时在安平县衙里度过日子。

当初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与心中月光少年走到一起,彼此许下了终身。

“咳!”骑着马走在马车旁唐淮周重重地咳嗽一声,提醒目光缠绵得有些失态妹妹,而后压低声音警告道:“唐宝丫,你给我矜持一点,注意影响,大街上成何体统。”

唐筠瑶瞪了他一眼,同样压低声音道:“唐淮周,你就继续拿着鸡毛当令箭吧!早晚有你后悔时候。”

这段日子唐淮周仗着出发前唐松年交给他‘监管妹妹’特权,没少对她指手划脚,气焰之盛,直看得唐筠瑶好想挠花他那张可恶脸。

唐淮周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紧跟在他身后唐淮勉掩嘴直笑,好一会儿才策马赶上他,悄悄地问:“廷哥儿是不是和三妹妹……郞情妾意了?”

“这不是明摆之事么?”唐淮周没好气地道。

唐淮勉笑得一脸得意:“我就知道。”

唐筠瑶记得上一回到朝云观,还是在那一年阮氏撞见言妩玩拨浪鼓,当场吓晕之后,次日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到朝云观,求了一堆护身法器,还摘了整整一大麻袋柚子叶回去。

这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她唇角不知不觉地染上了几分笑意,可再一想到那日吓得阮氏失常罪魁祸首,笑容便敛了下去,神情亦不禁有几分黯然。

自那晚两人将一切都敞开来讲后,她便再不曾见过言妩,甚至也不确定言妩后来是不是又去了豫王府。

那人凭空而现,消息得也是无声无息,不留下半点痕迹。

有时夜深人静,她躲在床上辗转难眠,想找人陪自己说说话时,便会习惯性地唤‘阿妩’,得不到回应后,她才醒悟那个唠叨鬼马屁精已经不在了。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几分怅然,也有几分难过,可也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姑娘你瞧,那不是赛神仙么?”蓝淳突然碰了碰她胳膊,指了指混在香客里某个身影,小小声地道。

唐筠瑶顺着她所指方向望过去,果然便看到赛神仙身影。

今日他身上并没有穿着那件洗得泛白,还绣着‘赛神仙’三个嚣张大字道袍,而是规规矩矩穿着一身再寻常粗布蓝袍,乍一眼望去,她险些还认不出他来。

“宝丫你跟着廷哥儿和勉哥儿,不要乱走。”已经换上武将官袍贺绍廷低声叮嘱道。

“放心吧!我们会看着她,公事要紧,你去吧!”唐淮周接话,催促道。

“对,有我们在,不会让她闯祸。”唐淮勉也拍拍胸口向他保证。

唐筠瑶听得一脸郁闷。

瞧这话说得,仿佛她是什么专门闯祸麻烦体似。

“等会儿香客们大概受惊四处散开,你们注意不要失散了。”贺绍廷最后叮嘱一句,这才带着曹胜范广和众官兵径往朝云观大门而去。

唐筠瑶注意力却落在人群中赛神仙身上,本以为他也是前来上香,却没有想到对方拉着年轻道士说话,瞧着像是在打探着什么。

不过一会儿功夫,唐筠瑶便见他至少拉着三个道士问话。

朝云观香客们突然见有官兵围上来,为首那个年轻将领更是直接便抓住一个道士问‘观主何在’,其他官兵迅速散开,将整座朝云观死死地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出。

众香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胆小吓得抱作一团,胆大也有些忐忑不安。所幸官兵只是围着朝云观不让人进出,也不准人随意走动,并没有做其他什么。

唐筠瑶一直注意着那赛神仙动向,见他似乎没有打探到有用消息,神情瞧来有几分沮丧,想了想,低声对唐淮周说了句‘我去去就回’,而后便朝赛神仙所在之处跑了过去。

唐淮周气极,就知道这丫头不会安安分分地呆着不乱跑,遂不假思索地追了过去。

唐淮勉一个不察便失去那兄妹二人身影,想了想便干脆寻了处干净石级坐下等待,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香客们各式各样神态,然后在脑子里迅速构思一个个故事情节,也好准备他下一个话本。

“你在找什么?”赛神仙正叹息着,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有几分熟悉声音,回头一看,又惊又喜,“是你?!”

每每在他窘迫到要饿肚子时候就会出现散财童子,真是巧了,居然在远离京城朝云观也能看到她。

唐筠瑶见他没有装作不认识自己,对他出现在此处怀疑便稍消了几分,遂笑道:“天下之大,可我却能三番四次遇到你,也不知这算不算是有缘了。”

“算!必须算!”赛神仙哈哈一笑,随即有几分遗憾地道,“可惜今日我没有带符纸在身,姑娘若是想要符纸,就只能在这观里求里。不过这会儿正乱着,只怕也求不到。”

“无妨,我今日不买符纸,只是对你出现在此处有些好奇。当然 ,我更好奇是你来历。”唐筠瑶含笑道。

赛神仙脸色一僵,却故作不懂:“我一个在江湖四处飘荡混口饭吃,能有什么来历。”

唐筠瑶脸上笑容不改:“所谓大隐隐于市,你也就不必自谦了。对你本事,我还是相信,毕竟移魂续命此等匪夷所思之事,你却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有相应法子去对付。如此高人,世间罕有。”

“今日你到朝云观来,难不成是想着寻当日送我拘魂符之人?”

赛神仙讪讪地笑了笑,眼神瞧着有几分心虚。

唐筠瑶却突然板下了脸,冷笑道:“只是你却不知,当日画下那拘魂符道士玄清,如今却成了朝廷重犯,你来寻他,难不成你是他同党?!”

赛神仙吓了一跳,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不不,我可不认识什么玄清玄白。”

见她还是一脸怀疑,他终于泄气地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找失散多年小师弟。自那日得知你那拘魂符是来自朝云观玄清道长,我便猜测着这玄清道长可能会知道我师弟下落,毕竟世间上会画此符,除了我早已作古多年师父外,就只有我小师弟了。”

唐筠瑶心口一紧,连忙追问:“你师父是何人?你那小师弟道号又是什么?”

赛神仙嘻嘻一笑,得意地道:“说出来怕吓到你,我师父乃是大名鼎鼎紫阳道人,前朝皇帝还亲自请他进宫讲道,欲授他为国师,只可惜他老人家志不在此。”

“我小师弟道号空无,是我师父关门弟子,打小便跟在师父身边修道,天赋极高。可惜约莫二十几年前在战乱当中失了踪迹,自此下落不明。”

说到此处,他满怀惆怅。

说起来,他们师兄弟俩已经有这么多年不曾见过了,也不知他是否还在人世。

唐筠瑶却被他话中‘前朝皇帝’、‘国师’几个字吸引了注意力,见他满脸怀念地忆着过往,冷静地道:“你可知玄清是何人?”

赛神仙一愣:“他不就是这朝云观里道长么?”

“他乃是前朝余孽!此番忠勇将军奉旨前来安平县,便是为了抓捕他。”

“前朝余孽?!”寒神仙大惊失色,随即又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难不成他便是空无师弟?不、不可能,空无师弟不可能会做出强拘他人生魂这种有违天道之事来,不会是他,一定不会是他!”

唐筠瑶将他这话听得分明,正想追问,便听到唐淮周厉声喝道:“你口中空无师弟到底是何人?与前朝余孽玄清又是何关系?若是不说,便将你与他们一并论罪!”

立即有听到动静官兵赶了过来,将赛神仙团团围住。

赛神仙吓了一跳,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有话好好说,千万莫要动刀动枪,万一伤着了可不是闹着玩。”

“那你从实招来!”唐淮周板着脸又喝道。

赛神仙无奈:“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我那空无师弟……”

“在东厢房墙内发现地道,下面有疑似阵法奇怪装置,快去禀报将军!”忽有官兵声音传过来,唐筠瑶怔了怔,立即打断他话:“你对阵法可有研究?”

“略知一二。”赛神仙谦虚地道。

“走,与我一道去看个究竟!”唐筠瑶想也不想地拉住他袖口,快步朝着东厢房方向走去。

唐淮周气结,无奈地带着几名官兵追了上去。

东厢房正是玄清道长居室,此刻已经被官兵重重包围,贺绍廷带着曹胜率先走下地道,果然便看到官兵口中奇怪装置。

“将军,瞧着倒真像是个什么阵法。”曹胜仔细一看,低声道。

贺绍廷亦是这般想,浓眉紧紧地皱着,捡起地上一个被烧掉了半边身子傀儡,再看看疑似阵眼处那个大坑,坑里面竟是散落着一个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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