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带着她顺着走廊,准备走到楼梯处上楼。
奥利弗从一扇门里推门出来,见她走过来,便问:“要上楼吗?”
“我想早一点睡觉,早上起得太早了,中午没有午睡。”说着打了一个呵欠。
“是该早一点休息,今天你可跟着我们跑的挺远的。明天早上要吃烤兔肉吗?”
“烤的嫩一点,别烤的太干了,然后切的薄薄的,可以夹在面包片里吃。最好再准备一盘生菜,只要嫩叶。”
“好,我会吩咐厨娘。”奥利弗领先两步上楼,一边回头看她,“明天他们要一大早就去围猎,早餐会提前1小时。你要去看看吗?父亲叫人赶了很多鹿过来,那个场面你肯定没见过。”
“我也能去吗?”
“你跟着我就好了。”
奥利弗送她到客房门口,这才行礼告辞。
进了房间,爱丽丝也没有立即就上床睡觉。
她把打字机也带来了,放在起居室的书桌上。打字机旁边摆放着两叠纸,一种是普通厚度的纸,一种是较厚的信纸。
先抽了一张信纸卷进打字机滚筒,给黑斯汀斯先生写信。
“亲爱的黑斯汀斯先生:我在牛顿庄园玩的很高兴,今天骑了几个小时的马,虽然天冷,但骑马跑起来也不是很冷了。男爵的儿子奥利弗是个挺不错的男孩,男爵也很亲切,就是福尔摩斯太太似乎很忙,都没跟我说过话。太太们有的很无聊,有的爱说人是非,不过统一的就是都穿的很漂亮。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儿没有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所以太太们也不怎么跟我说话。你的,爱丽丝。”
写完后从滚筒上取下来,折叠好,浇上火漆,盖上“a·a”的印戳,放在一边,准备明天叫雅各布送回戴尔斯福特。
又抽了一张普通纸,卷进打字机滚筒,开始写今天的见闻。她打字很快,半小时后就打完一页纸,抽出来看了一遍,很好,没有拼错的单词,遣句措辞稍显堆砌辞藻,有点浮夸,于是拿了蘸水笔出来勾勾画画,改完了,放在一边,用一块紫水晶镇纸压住,这才起身进了卧室,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匆匆吃了早餐,就跟着奥利弗出去看他们围猎。
要说围 猎,爱丽丝还真没有见过——事先派遣了一大堆仆人和领地上的农夫之类,远远的从别的地方将鹿群赶了过来,也不知道赶了几天,或者是先抓起来,到了这边再放开也未可知。总之是有2、30只大鹿,没有幼鹿,一路狂奔着,男爵带着猎手们也是一路疾追。
奥利弗和埃文都跟得很紧,虽然是在队列的最后面,但总也算是追上了,爱丽丝也紧紧跟在奥利弗的马后面。两个大男孩都顾不上说话,只是催着马跑。
陆续就听见连绵的枪声,因为需要重新装弹的缘故,枪声不算密集。
爱丽丝寻思着鹿好像也不是什么有耐力的长跑健将,枪一响,没被打到的鹿就会奋力狂奔一阵,这是动物本能;但这么一阵一阵的多跑几阵,用不了两个小时,也该慢下来了,到时候猎手们就该开始大肆猎杀。
果然,两三个小时之后,鹿群奔跑的速度降低了,枪声开始变多了,就连埃文也打到了一只落单的鹿。埃文放下来福枪,就冲着奥利弗大呼小叫:“瞧!是我打到的!”
奥利弗也开了几枪,只是没打中,毕竟奔跑中的鹿很难打中,埃文也是趁那头鹿停下来休息的短暂时间开枪打中的。
几个男仆也都跟上了,埃文叫他们去把受伤的鹿捆好,抬过来。
奥利弗下了马,示意爱丽丝也下马。
“你还没见过被打伤的鹿吧?”
爱丽丝踩着科特的肩头下了马,“没看过。”
“你怕见到血吗?”
她摇摇头。
奥利弗便带她到受伤的鹿身边。
鹿很大只,鹿角很美,胸膛上一大片血污,汩汩的仍然流着血,即便是冬天,也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埃文也下了马过来,瞥了她一眼,“待会儿你可别晕倒了,我可没有带嗅盐,你要是晕倒了,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不带你回去。”
爱丽丝连白眼都不想翻:小破孩!
仆人带了手锯来,几个仆人正在商量着是不是该现在就把鹿头锯下来,以免运回庄园的途中弄断了鹿角,那可就不美观了。
半死的鹿躺在那儿,嘴巴里呼呼的喘着气,大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美丽又脆弱。
快断气了,但还没有断气。
爱丽丝皱了皱眉,从腰上的皮带上拿下左-轮-手-枪,对准约摸是鹿的心脏的地方,开了一枪。
奥利弗和埃文都没想到她忽然拿出一把左轮,还开了枪,全都吓了一大跳,吃惊的看着她。
鹿眼睛缓缓闭上了。
爱丽丝收起左轮,问仆人,“是要砍下鹿头带回去做标本吗?”
一个仆人回答,是的,是埃文少爷打的第一头鹿,按照规矩,是要带回去做标本,挂在收藏室的墙壁上。
爱丽丝皱眉,“这么一个鹿头,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弄不懂男人的盲目骄傲。
仆人们又商量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先去找一辆驴车来,或是叫几个农夫将鹿扛回牛顿庄园。一个仆人骑马去了附近的村庄。
埃文上了马,“走吧,我们可以回去了。”
爱丽丝问:“奥利弗,你今天不用打到鹿也可以吗?”
奥利弗笑笑,“我又不是第一次出来围猎。”意思是以前当然打过鹿的,就不在乎今天这一次了。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回去吧。
她也跟着跑了2、3个小时了,今天比昨天还要累,因为跑的太快了,以至于她现在就觉得大腿内侧似乎可能是磨破了皮,小屁股颠得够呛——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早上科特告诉她别跑得太快,这个强度就是成年人估计也是要被颠得屁股疼的。
回程果然两个大男孩都走的很慢,仆人还给他们准备了棉垫子放在马鞍上 。
回了庄园,洗澡的时候,爱丽丝自己一看,大腿内侧果然是磨破了皮,匆匆洗了一下就出了浴缸,没敢多泡。
梅丽已经准备好了药膏,等她躺到床上,就给她大腿内侧和屁股上涂了药膏。
爱丽丝哼哼唧唧的,说明天要休息一天,不出去了。
梅丽笑着说:“明天男爵也不出门了,说是要请一些客人来参加下午的游园野餐会,晚上还有舞会。”
爱丽丝咋舌:这就是有钱人的娱乐啊,既然邀请了客人,那么主人是要负责吃喝玩乐的,每一项都是钱,金币用的哗哗如流水。
男爵和猎手们中午过后陆续回来了,庄园里变得非常热闹忙碌,锅炉房忙着烧热水给主人和客人们洗澡,厨房忙着收拾运回来的十几只鹿,该锯的鹿头锯下来,然后剥皮剔肉,当晚的正餐就是烤鹿肉,整整烤了3只。男爵吩咐男管家给戴尔斯福特送了两头鹿过去,又送给其他邻居,最后留了10只鹿,吃掉3只,还有7只,厨房忙活到半夜还没收拾完,好在天冷,放着明天继续收拾。
鹿肉大部分要腌制起来,一些风干成鹿肉干,都要使用大量香料。
爱丽丝中午随便吃了一点蛋糕和烤香肠,吃过之后睡了两个多小时。起床后,又给黑斯汀斯先生写信,正好赶上牛顿庄园往戴尔斯福特送鹿,交给男仆一道送了过去。
写完信,又抽了一张普通纸卷进滚筒,开始写今天的见闻。她觉得鹿们很可怜,但又不能说男爵和猎手们不对,狩猎是一项高雅的费钱的运动,也是社交活动的一种,养殖业不发达的年代,野生动物也是动物脂肪的来源之一。
乡村庄园的狩猎兼有取乐性和实用性,实在不好就此判断这是一项残忍的运动。就算后世的正常的动物保护组织,也寻求的是不要虐杀,并不反对正常的养殖宰杀。所以她也只能说,让那头鹿死的快一点,不要遭受更多的痛苦,这不妨碍她一会儿下去吃鹿肉。
在牛顿庄园过的挺开心的,奥利弗是个很好的小主人,完美的履行了他主人的职责。埃文虽然没事就说她几句,但他挺服奥利弗,只要奥利弗不允许他多废话,他也能乖乖住口,所以爱丽丝一般就忽略了埃文。
他们都还没有到可以参加舞会的年龄,只能坐在旁边的休息室里闲聊,埃文是个坐不住的熊孩子,待了一会儿就催着他们离开。
爱丽丝并不想按照他的意愿行动,对奥利弗说:“我们来玩牌吧,你会玩惠斯特牌吗?”
“会。不过游戏室现在准被人占据了,我们——”奥利弗沉吟了一会儿,“去阁楼上玩吧,那儿很少有人上去。”
“阁楼?”
“你跟着我。”奥利弗站起来,从门边的桌上拿过一支烛台,点燃,“那应该是上一代男爵搭建的,据说他在阁楼里养着他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