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冰天雪地,飘雪,玻璃房檐角风铃下。
无人敢出声的花园里。
静得只剩下雪落下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古铜的风铃丁零当啷。
这是最寂静且沁人心脾的吵闹。
风铃之下,一片雪幽幽地落在男人怀里的少女头上。
雪花很大,像一朵雪绒花簪在少女的头上。
少女穿得很多,里三层外三层外加大红色的袍子。
即使穿这么多,依旧可以看出她纤弱幼稚的身材。
袍子的边角都拖在地上。
少女原本一边奔跑一边拉着袍子,如今站定,底部白色的球团绒毛轻飘飘地砸在雪地里。
白与白,谁也不兼染谁,无声地为融为一体。
可是黑与白,白投入黑的怀抱,会被融化得骨头也不剩。
面对前方来人,少帅的本能反应是掀开,踢飞。
但在少女独有的馨香传入鼻间时,年轻男人硬生生凭借意志压制了自己的本能。
反而是移开双臂让自己的怀抱呈现敞开式,好让这调皮的小东西扑进他怀里。
两人之间的动作都太快,他移开双臂的一瞬间她扑进来,紧接着自己的手就固定在了他的腰间。
连带她的披风都被一起抱进怀中。
仿佛她替他养成了新的本能。
即使没有用臂膀挡着,这么剧烈的冲击也够挽挽吃一壶了。
男人的身体坚硬得像石头一样。
挽挽简直就是自己撞墙的小果冻。
撞上的一瞬间冲力迫使她倒退,几乎跌到地上,好在腰间横来一只大手固定住了她向后倒的身体。
可两人之间的身高是在差距甚大。
年轻男人揽住少女腰肢的同时,收拢到了自己胸前。
对于少女而言,就变成了被揽着腰肢向上提了一小段。
只剩下了脚尖着地。
全身上下的支柱全仰仗着腰间禁锢着她的那根手臂。
少帅今日公休在家,未着军装,与挽挽同样款式的拖地雪白大披风,领口下方是两条雕金短链扣。
霍仿原本就面如冠玉,刚刚离开书房,高挺的鼻尖上架着一副黑色细框眼镜。
男人身上卸去了身为军帅严重的威压,单看霍少帅这张脸,斯文俊秀得像个国学大家。
拖地白色披风更是将少帅衬托得面如冠玉,如这白雪般冰冷雅致。
活脱脱一个世家大族温润俊秀的公子揽着一个外貌与他十分相称的少女。
霍少帅被挽挽扑得上身微弯,自下而上看着她,垂顺的大袍盖过了挽挽的肩膀。
白色的披风强势地掩盖了大红色披风,一如少帅的身体完全笼罩着挽挽的身子。
靠的太近,少帅的呼吸喷洒在挽挽的头发里。
从下人们的角度看,挽挽小姐是完全被少帅抱进怀里了。
花园里没有人敢说话。
怀里那具软绒绒的小身体,在一寸一缕,如瑞脑消金兽一般,勾缠盘旋上升着淡淡的香味。
初时淡,然散不去,只觉愈加浓烈,愈加纠缠着他的鼻尖。
如妖精戏耍着稚嫩的书生,薄纱遮面,耳边依旧环绕着她的笑声,已稍纵即逝。
明明是天寒地冻之时,俊秀的男人却感受到了那日破庙火堆边的热切。
破庙里,只有他们俩人,这里也是,所以一般无二。
这是少帅第二次将挽挽的身体完全纳入怀中。
第一次是接住她崩了水缸后。
轻飘飘的,如折翼的蝴蝶一样落入他的怀里,只能被他包裹。
明明还是这个人,前后也不过五天左右的时间,仿佛之间屏蔽的感官,如今被迫打开,纷涌而上地迫切感受着她身上的丝丝缕缕。
那日透过摇动的火苗,霍仿曾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以眼代笔,细细描慕了那红色肚兜流畅且一气呵成的曲线。
曲线摇晃在火光里,明知不会动,却以曼妙的弧度晃了年轻男人的眼。
如今演绎这道曲线的主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以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挽挽那哪里是什么无辜的眼神。
分明是瞪大了眼睛企图叫对方看出她的威严来。
挽挽这厮又怂又横,简称怂横怂横的。
明明是自己撞到的别人,人家还好心地揽住她没让她掉到雪地里。
她不,她觉得是对方的错。
谁让他一点没有声音拐角突然冒出来的
嗯乍一看对方还比她高,比她壮。
简直嚣张
挽挽使了十成的力气,凭着蛮力一拳头狠狠砸在对方的胸口上,保管叫他瘫倒在地。
所谓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瘦不垃圾的
挽挽高兴地一抬头,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映入眼帘。
白皮,琥珀眸子,黑发。
电光火石之间,挽挽经年不用的脑筋,开始慢慢转动起来。
少帅克她,他又没事了的话,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下去,真想就只有一个
大牛心中大惊,本能地低下头。
她在府里这些年,是见过的。
白小姐故意往少帅身上撞,还没撞上去就被少帅的卫兵直接拎开。
后来少帅派大管家传话禁了半年的足。
谁求情都没用。
然后可怜的大牛就看见她们家小姐挥着粉嫩嫩的小拳头,撒娇一样往高大的少帅胸口轻轻撩拨了一下。
连她这个这个局外人看了都感受到这之中浓浓的说不出道不明,却真实存在的暧昧。
尤其是在少帅灼灼的眼神之下。
感觉那不应当是少帅和小姐之间,而应当是一对情意互通已久的情人之间才该有的动作。
挽挽抬头看着少帅,少帅也看着她。
莫名的两人之间有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