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箕子也考虑了妻子的感受:“你不介意我嘲笑他吧”虽然不是第一次去见王莽,但每次都是在屋外混在人群中疯狂辱骂他,还学会了很多脏话,回来一个字都不敢说的那么脏。从来没和妻子一起去过,万一到时候热血上头,骂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怎么办。
王嬿想说的是另一件事,她非常苦恼,又不敢说。伸手抱住他:“只要你不骂我和我娘,旁的事我不管。”
“嬿嬿真豁达,不拘泥,比刘庄聪明多了。”
刘秀和刘庄奋力伐木好几年,辟雍还没盖出来,还没教化众人,先被众人笑话的够呛。
扶苏看他们不寂寞,也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就悄悄的走了。带着两人走出了镇子,张嫣揪了揪刘盈的袖子:“舅舅,你怎么生气了”
刘盈不吭声。
扶苏没想到他这么生气,问:“你就这么讨厌刘炟”
“嗯。”
“他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憎恶是执政,还是后宫混乱受制一妇人,大小宋贵人被诬巫蛊,被逼自杀,两个梁贵人幽愤致死”
“对!”刘盈怒冲冲的问:“他弱质不堪,一个虚伪造作的好色之徒,你何须招纳他我和你谈论事情,你却对我熟视无睹!”
咱们当镇长招纳的第一个人才,可得是个人才,你不能看他可怜文弱就招揽他,对他示好,整个镇子里的人都会嘲笑我们的!他既不聪明,又不会识人,性格软弱体质也不行,简直是个废物。他还被和戚姬一样的女人控制了,任由她胡作非为!
我可以跟你好好探讨这件事,要么是你说服我,要么是我说服你,可是你不能不和我探讨!
不说话不搭理,不论是对下属、对兄弟朋友、对后妃,都是一个意思——滚蛋你真烦人!
张嫣默默的走开了一点,给他们地方,让他们自己吵。如果打起来……不会吧
扶苏皱了皱眉:“我打算出了镇子再谈论这件事。你说的没有错,刘炟的确是个弱质儒生,但他的用处不在于此。”
“嗯”
扶苏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上来,就把张嫣也捞回来:“你们俩听着,刘炟是刘秀的孙子,刘庄的儿子,但他的性格和父祖不同。他对他父母的态度很古怪。”
“这有什么稀奇”刘盈说:“我知道他从小不被父母疼爱,被严格要求,那又如何”
“刘庄不是慈父,马明德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亲生母亲籍籍无名没有被封为太后或追封皇后,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其中内情你不问刘炟,还能问谁你看,我们现在就发现了,这对父子之间不亲昵,刘秀和阴丽华倒是有些喜欢刘炟。”
“哦!”张嫣放心的说:“原来您要套话。”
我可以通过刘炟的遭遇或能力让刘秀对刘庄渐生不满,也可以引诱刘炟投奔我们,刘炟定然不会来,但刘庄苛察,必然对他暴怒,或许会把人逼过来。这就好比是人的六指,长在手上没有什么用,砍下来也会疼。
扶苏笑了笑:“反间计也可以用,离间他人父子之情虽然不好,但帝镇中,始终在准备战争。阿盈啊,乱发脾气要被罚的。”
刘盈心说只要不是把我从车上踹下去,怎么罚都行。“好啊,是我太心急了。”
“罚你把《孙子兵法》和《尉缭子》再学一遍,打仗打的不只是交战对峙,还有很多战争之前、之后的事。”
三人到了‘秦吕宅’,进去拜见了父母,果然都在家呆着呢。
吕雉正在厨房里精心烹煮一锅蘑菇肉片汤。
嬴政虽然热爱工作,可是在新年时不会死什么位高权重的官吏,如果自己在哪儿有空闲,他们会不管什么高低贵贱,都塞进来审。他在审了八个县令之后发现了这一点,赶紧回家休息。
“扶苏,叫上吕雉进来,谈事。”
老山神和他闲聊时谈到各种农具,由此引发了他的想法。
说实话,地府的很多器具、机械都和人间差不多,这不应该。判官用的桌子那样神奇,为什么房屋、用具却和人间没什么区别。
他打算和阎君聊一聊这个问题,鬼差们押解幽魂的方式可以换一换,非得用铁锁牵着么就不能把鬼关在小笼子拎走吗那些不会御风的人非得徒步行走吗既然墨翟在这里,不能研究一些代步工具吗朕偶尔回一趟帝镇,徒步走回去,会累,去战国镇看祖宗更累。
“就是这些事,你们还觉得有什么器具可以更精妙神奇,还有,这也算是制造军械,我们如何插手”
嬴政扼腕叹息,人才啊,人才不足啊!没有一个适合推荐给阎君监督制造军械的人,这个人要既忠于我又能被阎君赏识,唉,大好机会就要白白浪费!却又不能押后不提这件事,等找到人才再说,万一被别人抢先呢
这么说吧,汉朝那些皇帝,除了刘箕子之外,没有人忠于我,包括刚刚示好想离开帝镇的刘彻。唔,刘箕子……不行,他不行,他能力不行不会被赏识。
…
王嬿心不在焉的和丈夫一起去参观宝货地狱,地狱大部分都是敞开了随便人参观的——都下地狱了还想要什么隐私权吗
一群死于宝货制度的商人和小手艺人生活在地府没有去投胎,他们坚持每年都来,一边啃着能买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一边辱骂王莽,还要给他的题库补充一些新题目。
刘箕子本来想带着妻子进去嘲讽一下,在门口听见他们骂的太脏,不由得面露难色:“咱们别去了。”
“嗯,听你的。”王嬿在门口随意看了一眼,看他枯坐在桌子前面,茫然麻木的不停的算着题目,所有的野心和伪装全部被坚持百年的‘做不完作业不许吃饭睡觉’消磨殆尽,这就够了。
她在王莽篡汉之后是称病不见人,王莽派人来说亲被她跳起来一顿爆揍,她是因为守寡心如死灰,被父亲表里不一弄的压抑痛苦,但不是一点娱乐都没有。
她有种不可描述的娱乐,以前和刘箕子有过几次,还没来得及生孩子就成了寡妇,可是这不耽误她伴随着身体发育,继续进行不可描述的探索。
她现在非常非常非常想和丈夫做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帝镇中虽然无聊,只要有这件不可描述的事,待上一千年也不会腻!可是这话该怎么说呢又能对谁说呢如果和丈夫说,他会不开心吧,他大概也在想这件事,这种事能找谁请教呢鬼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
刘邦晃晃悠悠的从挖出来的隧道走出来,一手揪住了刘启的衣领子,一手掐住刘恒的后脖子:“你们俩别跑了,跟老子来!”
回去把俩人扔地下,他就拍桌子:“少他娘的扯淡,他们要这些祭肉有什么有究竟是谁要的”
刘彻来救自己爹,施施然的晃悠进来,换了一套新衣服,头发也重新梳过,身上带着熏香和新酒的香气:“陛下何不问我”
刘邦嘿嘿一乐:“孙贼,你倒是说啊。”
刘彻说:“你留着也没用。”
“放屁!不告而取就是偷,偷你祖宗家的祭品你也不嫌丢人”
刘彻撇撇嘴:“直接往河里扔的东西都叫垃圾。熏得我头疼,我雇人来清理垃圾不行吗”
刘启点头:“对啊!我们都整理祭品,只有您听之任之。”
刘邦看着这几个不肖子孙,眯着眼睛仔细思考了一会:“是陈阿胶还是卫夫子你这两个女人的名字可真怪。还是你在帝镇外遇到了哪个骚货,叫人把东西骗了去你知道这些祭肉价值几何吗”
刘彻心说总共两个名字,六个字,就记错了一个字,真不容易呢!
他问:“那我们下次不动高祖您的祭品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拿了我的祭品,不论是卖上什么价格,都该分我一大半!全都是我的子孙后代!”刘邦气的拍桌子:“你会做生意嘛!别卖便宜了!看你空着手回来,准是除了沾点美色之外什么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傻,大家都是鬼,你还能真干成什么事吗当了冤大头吧!”
刘彻最恨别人骗他,第二就恨别人说他上当被骗,终于绷不住了:“哈哈哈哈,我的妻子和三儿一女都在镇外,姐姐和姐夫也在,我焉能被骗。”
刘邦真有心不让他拿自己的祭品,但这话又没法说,只要怄足一年的气,两年的祭品加起来,能把刘恒和对面嬴政家都给淹没了。真他妈的可恨!他又怒视刘恒:“你,刘恒,你说实话。”
刘恒老老实实的说:“我不知道帝镇里怎么回事。我从来不去。”我真机智!
刘启看祖父看向自己:“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儿子没亏待我。
“都他妈滚。”
三人鱼贯而出,刘恒沉默的回隔壁去了,刘彻和父亲一起回去:“您看,嘿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这也算祭祀先帝啊。”
刘启坐下:“来,祭祀的时候别忘了磕头。”
刘彻何止是给他磕三个,还即兴发挥,吟了一篇赋出来。
蹲在门口偷听的刘邦心说:你们俩有病啊!
然后瞎闹的父子二人都忍不住了,刘启忍不住问他:“你的三儿一女”
刘彻也没忍住说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又解释了一下:“我去投胎那次,卫子夫为了求我回心转意,特意跟过去变成了我隔壁的小丫头,啧,又生了几个孩子。”
刘启十分感动:“这很好啊,我们去见见他们,正好在新年,你该和他们团圆,不要留在帝镇里,我跟你同去。阖家团圆多难的啊,唉。”
刘彻:啥!不!天哪!啊!别啊!!!
刘启沉吟良久,又叹了口气:“我最近常常想起栗姬…美人们争宠怎么能那样凶残呢…现在那窦皇后是郭圣通的曾孙女,废太子刘疆的孙女,她可真是蛇蝎妇人,刘炟的后宫被她残害殆尽,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栗姬曾经那么可爱,那么活泼动人,后来爱嫉妒爱发脾气。后来我的确喜欢那些更年轻的姑娘,也担心她不够母仪天下,可我那时候没想废太子。宠爱年轻美人总会动摇储君的位置,这实在是太可气了,难道堂堂天子要为了儿子储位安稳,就和一个女人一心一意的过日子这样算下来,还是刘病已厉害。我父亲也很厉害,他沉溺美色,却选了无子的慎夫人和绝对生不出儿子的邓通。
刘彻本来想说那是刘炟太傻,猛然间想起来,要说他傻就要说到他笃信儒家,要说到儒家……就得提起董仲舒,又得说我不对。
我哪知道用来教天下人忠君的东西会把君王教傻啊!刘病已当年也学了,他可没傻!
……
刘炟回去之后等到自己的五份祭品,他有八个儿子,早夭了三个。现在那些儿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们去自己的封国生活了,有人替他们安排遥祭先帝的一应事务。
他发了一会呆,屋子寂寞而凌乱,透着一股单身汉的味道,只好缓缓起身回去。
刘秀刚把儿子问了一遍,问他怎么非要立这个儿子,这小子看起来呆呼呼的,你爹当年也是太学生,也学《尚书》,可没这么死板。
刘庄攥着拳头捶了锤桌子:“我也不死板!”
两名皇后赶紧劝解。
刘秀很不高兴:“窦氏宛若赵飞燕!”
马明德对于刘炟和窦氏废了自己临死前立的太子这一点很不满,但窦氏当年不得自己欢心也很温顺,不得不解释了一下:“陛下容禀,窦氏虽然无子而貌美,却谨慎,比不得赵飞燕。”
刘秀沉着脸:“她远不如郭圣通。”
阴丽华陷入了沉思:不知道郭皇后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刘庄知道窦穆和父亲窦勋是什么人,当年册封皇后的祭文下来就知道,窦家当年有从龙之功,窦勋得以娶了大哥(郭圣通之子刘疆)的女儿,但是当这父子俩横行不法,霸占了很多良田美宅。自己就把他们父子罢免了,让他们滚回去反省,又派人去检视。这父子俩牢骚不断,抱怨皇帝刻薄功勋后人。汉明帝大怒,把这父子俩抓进监狱严加拷问,最终双双处死。
他问妻子:“这样的罪臣之后,焉能进宫侍奉天子。”
明德皇后诧异到:“陛下不是绕过他们的家人吗”她隐晦的看了一眼刘秀,有些话不便明说。她的父亲伏波将军马援,死于战场还被人诬告有不臣之心,私藏财宝,她知道自己父亲是多么正直忠贞的人。窦穆父子的事未必是真的,就算是,也不该刑求又处死。人都杀了,还要株连几代么刘庄从来不让后妃干政,她也不行,能给皇帝写起居注但不是所有事都知道。
况且……我选择的宋家姐妹,刘炟不喜欢,他喜欢他自己选的窦氏姐妹和梁家姐妹。我能怎么办呢
没有规定罪臣之后不得入掖庭,反倒是把很多罪臣之女没入掖庭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