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点了点头,趁机问:“在镇长面前多有不便,能否请宣帝教我”她自从知道镇长和惠帝是那种关系之后,就努力在二人面前避嫌,毕竟这俩人都是男的,都得注意男女大防。
许平君爽快的答应:“可以呀。”
刘病已一听老婆答应了,就只好教她,她学的倒是认真,又恰逢人间开始逐渐混乱,旅游变得丧失乐趣。毕竟在太平盛世找美味佳肴、歌舞、华服、看别人赛马斗狗才有趣,是在人间游乐的精华,这些东西都没有了,不如在地府自己酿酒。
刘秀和刘庄看她这么努力练剑,就觉得不太对劲,她这是等着仇人死下来啊。她能有什么仇人她的仇人是谁呢……消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出去打听了一圈,对于人间有什么大事,阴间略有传闻,很快就知道了,太后的特别好的哥哥邓鸷被逼死了。再打听邓鸷是谁,最近十几年死的鬼都对他自知甚详,刘秀带着儿子打听消息,刘庄也会一点,他偶尔会亲自见几个京城附近的农民问一问收成,有时候也会去廷尉亲自问问犯人有没有冤屈。刘秀:“你语气不对,别这么居高临下。”
从天南海北三教九流的人口中,勾勒出了邓鸷本人的形象。一个认真谨慎,忠君爱国,还非常爱民亲民的官员,俭朴,平易近人,对自己封地上的百姓尤其好。
有说他坏话的人,也只能酸溜溜的说他沽名钓誉,说他妹妹霸占权力不放手,说他虽然没有什么举动,但是好像有不臣之心。
一个月后,刘庄:“我实在没发现,他哪里犯了错该死。”
刘秀沉吟思考了一会,颇为伤心的说:“连功高盖主都算不上。”没有我大哥那样厉害啊。
父子二人对视,了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俩人沉默了一会,往外走碰到一个人,随手拦住问了一句:“请问你认识邓鸷么”
霍光:“你们要找他么”
刘秀:“哎不必了。”两人实在没想到邓鸷现在就在地府当差,有些措手不及。
往回走的时候,看到郭圣通搂着一个女人愉快的购物,那女人看姿态就知道出身平平,相貌只算是清秀,有些惶恐不安,手里拎着一篮子东西,显然都是郭圣通买的。
刘秀远远的看了一会,深深的叹了口气:“想不到她因为我,对男子失去信心。”这个女人一看就温顺听话,地府又很盛行男男女女,莫不是郭圣通现在勉勉强强的……纳了个妾
其实不是很多,但在他用心观察时只注意到这些,还把某些单纯的友谊给归类进去了,观察什么就觉得什么人多。专注于找瘦子,就觉得满街都是竹竿一样的人,专注于找胖子,就会发现满大街都是小白胖子和小黑胖子。
刘庄冷静的问:“父亲,您忘了么我们上次亲眼目睹宋氏投入郭后怀抱中。郭后现在在收拢太子生母。这人应该也是。这和对男子失去信心有什么关系镇子里有几对恩爱夫妻,能叫人有信心。”
刘秀:“……”不会说话你就滚远点。
刘庄又说:“您忘了前些年,邓氏生前册立的太子么祭文上写的清楚,是宫人李氏之子。”
“那太子已经被废了。”太子之母留着还有什么用呢看郭圣通搂着她的腰,啧,一定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关系。唔,看这个女人,除了服侍的细心之外,大概还很会说话,能哄得人开心。
刘秀表示反对:“这宫人也会被临幸”长得普通,身材也很普通,没有半点媚态。
刘庄冷静极了:“您忘了刘祜算是半个昏君么这只是他幸的女人之中,偶然生下儿子的一个。”第一,皇帝喝醉了或是一时兴起根本不挑的,第二,昏君的目标就是睡遍后宫,第三,看立太子时她没有受封品级,废太子时也没提到她,这肯定不受宠啊。
刘秀不太高兴,这小子以前没这么噎人,准是当了皇帝之后不会跟人说软乎话:“你很懂啊。”
刘庄喜欢明德皇后,也不耽误他和后妃们‘做游戏’,当然很懂。
……
汉安帝刘祜,十三岁登基,熬到二十七岁亲政,亲政期间没干什么正经事,三十二岁,在回京的车里死了。
“刘祜来来,跟我们走一趟。”
韩都尉发现最近的工作量变大了一点,但谁都知道,国家变好不容易,变坏是下雪天在泼了水的冰坡上脚一滑往下出溜那么简单。加班就如同滚雪球,只会越来越多,再看这混乱的朝政,稀里糊涂的主事人,朝廷中没有主心骨,新的太后阎氏也不够聪明。
两个鬼差夹着他,片刻不停的飞到帝镇,把人往地下一搁。
不巧,今天是赵飞燕跳舞的日子,不只有舞,还有歌,还有乐器,有酒。
赵飞燕今天跳的舞别有不同,她穿了一件杂裾的舞服,头上顶着一只酒爵,旋转跳跃,酒杯里的酒竟然一点都没洒出来。
刘邦显得无聊的都变勤快了,原先王静烟还能唠叨唠叨,自从刘隆那个小崽子到地府之后,她整天专注于养别人家的孩子。他只好来这里敲着鼓参与伴奏,谁也想不到,刘邦敲鼓的技艺出人意料的好,简直是精妙,每一下都在和节奏完全契合。
韩都尉对于歌舞不感兴趣。
邓绥也是一样,她离群索居、独自一人用宝剑练习砍、刺、挑、抹,看到新送过来一个人,一个男人。立刻攥着剑大步走过去:“刘祜”
刘祜刚死,还很迷茫不解,没有接受自己居然死了这件事。就看到很严肃的太后走了过来,他都没发现她变年轻了一些,只是震惊:“太后太后怎么会在这里”
邓绥生前,没当上皇后时从来不暴力,甚至不跟人吵架,只喜欢一团和气的散场回去做学问。等到当上皇后之后,仍然是一团和气,除了倡导后妃多读书学习之外,就是把美人推荐给皇帝。等到她当上太后之后,杀过一批想要篡位、拥立新君的人,还杀过一些让自己还政给皇帝的人,当庭就让把杜根打死。
现在亲自动手也没什么可怕的。一剑就砍在刘祜的腿上,宝剑削铁如泥,切腿如切豆腐。
这可是吕后和妇好的双重教导:先砍腿!
刘祜的大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赵飞燕尖叫道:“都住手!看我!邓绥你先别动手!新来的小东西,再乱嚷嚷老娘把你的头踩进粪坑里!”
皇帝们纷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们和平民百姓不同,没见过粪坑。听起来就是很恶心啊!
刘肇又一次震惊了,自己的皇后某次出去会朋友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开始练武,他还以为她在出门时被人欺负了或者给被打了、被抢劫了,这才好好练武伺机报复,没想到要砍她自己立的皇帝,这是为什么啊
刘祜大怒:“贱婢竟敢胡言乱啊啊”
赵合德敏捷的蹦到他的后脑勺上:“我姐姐说话不好使吗”她不会跳舞,前仰后合挣扎了半天,站不稳当,最终往前一扑,心说不好。
邓绥在她摇晃、挥舞手臂试图找回平衡时就开始思考,等这位赵婕妤要摔下来时,伸手接住。
“哎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
邓绥推开她:“不是。”
赵飞燕跺脚撒娇:“都看我都看我,再看别的以后我不跳舞了!!”
皇帝们赶紧哄她:“看你看你。”
“你继续跳不要受干扰。”
“不就是打儿子吗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一点都不稀奇。”
赵飞燕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继续跳,把编好的最后十一个动作做完,她拿下头上的酒杯,稳稳当当的捧到嘴边,啜饮了一口,又俯下身把杯子放在金花台上:“你们看,一滴都没撒,我厉害吧”
刘邦笑眯眯的夸她:“真厉害,技艺非凡。”
只有刘骜和赵合德知道其中底细,飞燕在自己脑袋上洒了十几杯酒后,认清楚了一点,顶着酒杯转圈圈一定会洒,如果想要不洒,只有一个办法——把酒含在嘴里,顶着空杯子跳舞,等跳完之后再吐回去。
别看赵飞燕跳舞时能在台上原地做侧手翻,欢蹦乱跳姿态万千,又灵巧又轻盈,等到跳完舞,故意装作被累的娇喘连连:“陛下,我不行了,抱我下去,抱我回屋去歇一会。”
刘骜欣然从命——换做是谁都会答应。
赵飞燕挥了挥小手帕:“邓…邓皇后好好打不孝儿子啊。”
邓绥:我没有儿女,算了这不重要。
刘祜很想说这不是我的母亲,和帝刘肇也不是我的父亲,正因为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才会恋栈不去,哼。这是什么破地方,看起来像是荒野山村,一群无知村民围着看舞女跳舞,莫不是邓太后当年没死蛰伏起来趁着我重病,派兵把我劫掠到村子里这些话他没有说,他的头还在土里没呢。
邓绥看着手里的宝剑,总觉得不过瘾。开始寻摸哪儿有竹竿或木棍,打人就应该用棍子。
刘肇过去就觉得邓绥是一个端庄美丽的谜团,现在性情变了,更是谜团,他小心翼翼的问:“绥,为什么砍他是他害死你么”
刘庄:“咦你们夫妻之间连这么大的事都不说么”
刘彻随便一猜,和刘邦异口同声的问:“外戚又被杀光了”别问怎么分析的,可简单了。
她刚到地府时很平静,还很悠闲的观察美丽的皇后们,选择着和人亲近。过了一年出去溜达,回来就性情大变,说明事情就发生在她死后。她又啥都没生,那就只剩娘家亲戚这一个选项啦。
邓绥去捡了一根刘病已打算做葡萄架的竹竿,双手抓紧,轮圆了打在刘祜后背上。
“啊啊啊啊太后你疯了吗!!”
“救命啊救命啊!!”
“啊啊啊啊疼。”
众人都点头赞许:“讲究。”
“就是不对称。”
“没错。”“这比砍人有意思。”
刘炟:“你们,,,这多血腥啊!!”
刘秀拦住这小子:“你干什么去你知道人家什么事吗”
刘祜绝望的想,真是穷山恶水多刁民。“朕是皇帝,你们快来救驾!!”
众皇帝:“谁不是啊。”
“嗬!真稀罕。是皇帝呢!”
“啧,傻成这样的皇帝真不多见。”
刘邦开玩笑道:“咱们这些男人虽然是皇帝,可是这儿的女人更厉害,不仅和皇帝睡过觉,还生了一个皇帝。”
刘欣说:“还有更厉害的,嫁过两个朝代的两位皇帝。”
刘邦飞起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了。
邓绥拿出当年读书的功底,两耳不闻栏外事,一心要打小混蛋。
刘祜刚开始还能喊叫呼救,到最后被打的有出气没进气,后背和屁股上血肉模糊,衣裳都被血肉浸透了。
邓绥这才抱着竹竿,踹了他一脚:“别装死,姐姐们都说了,鬼不会被打死。你为什么杀我大哥”
“你,你们要换皇帝”
“无稽之谈!”邓绥怒斥道:“我若有心换皇帝,岂能不为之,你焉能到这里来!可没有人为你丰满羽翼!”
她忽然发现没有人过来劝架,疑惑的回头去看。
刘秀点点头:“打呗。”治国不好,还乱杀忠臣,这是脑子有什么病吗他对素未谋面的混蛋后代没什么偏爱,完全用治国的成绩来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