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香对一切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小时候就属于狗屎都要亲自去闻一闻的那种孩子。不待白木香说话,就听一个口音有些古怪,说话却很清晰的声音道,“这位公子定也没吃过我们这里的烤全驼,这是用驼羔在烤炕里烤的,味道非常美味,驼羔肉也并不粗糙。”
得,说人家坏话,叫人家听到了。
白木香转头就要给裴如玉圆个场,结果,一回身就看到一双温柔如同水中翡翠一般美丽的双眸。这人是做汉族打扮,但是,从他的五官就知道,这是一个胡人。
有许多胡人的小伙子都生得五官深邃、肤白貌美,但,这个人显然是翘楚中的翘楚。五官精致自不必赘言,尤其是翡翠双眸下那抹长长的,能映入你心底深处的睫毛,微微下垂的眼角散发着一种天然的温柔,这样一等俊郎标志,较之当年初见裴如玉时也不差什么。
裴如玉瞥一眼面露惊艳的白木香,想我这媳妇怎么回事,人都说新婚燕尔,我俩这才没好几天,她就又是看陆侯又是看这胡人小白脸的。面儿上不动声色,拱手一笑,“以往在书上读到过关于烤全驼的记载,这是大食非常尊重的食物。只是内子有孕在身,她以前没有吃过驼肉,怕她脾胃不合,不敢贸然让她乱吃东西。”
“驼肉甘温益气,常人都可食用。不嫌弃的话,请进来一尝。”这位俊逸非凡的胡人小伙子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浅色唇角微微上扬,“我叫哈维尔,是过来新伊经商的波斯人,我的母亲是大食人。也有一件事,想同公子少奶奶打听。”
“什么事”白木香总算从胡人美貌中回了神,便与裴如玉一起进胡人饭庄坐了下去。
饭庄里的伙计也是波斯人,样貌都不错,只是不及哈维尔美貌。伙计端来热腾腾的驼奶,哈维尔道,“这是驼奶,味道也很好。倘您二位喝不惯,我让他们换牛乳或者羊奶。”
白木香端起来尝尝,觉着味道不错。哈维尔这才说明自己想打听的事,“我主要是做从波斯到新伊的生意,用波斯的宝石地毯香料,与新伊的客商换取布匹、绸缎、茶叶等物,刚刚看到公子身上这件大氅是我从未见过的棉布料子,况,以往交易的布匹,幅宽不过二尺,公子这件大氅,并未有拼接,可见本身布料更宽。我想冒昧的问一问,公子这件大氅的布匹衣料是从何处购得”
哈维尔自报身份,打听的是衣料,裴如玉一笑,看向白木香,目光中多了三分温柔,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自得,“是内子为我所织。”
哈维尔连忙打听,“不知少奶奶的这样的衣料,是否出售”
“宽幅的料子暂时不卖,你也说了,先前都没见过这样的衣料,这是新织出的宽幅布,产量不高,我们也是自家人先用。倒是有窄幅的,你既是经商行家,应该能看出来,我这棉布放在新伊是头一份,窄幅棉布也较平常的布高出一头。”白木香道,“窄幅布现在也没存货,年前都卖掉了,你要想进货,得等明年了。”
伙计端来烤驼肉,配以银制雕花餐具,精致的很。还有一盘是烤驼峰,哈维尔道,“驼峰有活血之效,怕是少奶奶不能多食,请公子尝一尝我们这里的烤驼峰。”
白木香眼珠在芳香四溢的烤驼峰上滑了滑,最终想到肚子里的小裴秀,没吃烤驼峰。烤驼肉也很不错,烤的外酥里嫩,配着驼奶,味道很香。
哈维尔的汉话虽然口音有些怪,但说的很清晰,看得出他学识很渊博,人亦生的这样俊秀,亲自相陪,裴如玉白木香都挺高兴,待和哈维尔告辞时,白木香告诉他,如果想与她做布料生意可以去月湾县,找白文。
裴如玉倒有些意外,待天色将晚,俩人拎着白木香买的一大袋各种饼回驿站,守着炭盆烤火时,裴如玉说,“我看哈维尔是个大生意人,怎么他说到布匹生意,你倒拿捏起来了。”
“这不能说是拿捏,做生意也得有做生意的架子,他一提,我立刻上赶着做买卖,会让人觉着我这布不值钱的。”白木香朝裴如玉眨眨眼,“再说,我的布的确是首屈一指的好,拿点儿架子怎么了。”
“不是,看你先时看他都看呆了。”裴如玉努力自然的说出来,竭力显的不那么醋兮兮,拿着长筷给白木香翻炭盆丝网上烤着的胡饼。
“哈维尔的确长的好,谁看到好看的人不多看两眼啊。”白木香感慨,“哈维尔像名品翡翠,陆侯如绝世宝刀,各有各的俊,都很俊。”
裴如玉真想把胡饼扣白木香脸上,诶,丫头,你男人在这儿哪!
白木香敏锐的看到裴如玉沉下的脸色,嘿嘿一笑,轻轻拿手肘撞裴如玉一下,“怎么啦。我就是多瞧两眼,这就跟路上看到两盆漂亮的鲜花一样,你不高兴了。”
“闭上你的嘴吧,叫陆侯知道你说他像鲜花,他得宰了你。”
白木香吐吐舌头,伸手去拉裴如玉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你才是咱们裴秀他爹啊,孩儿他爹,你说是不是”
裴如玉忍不住给白木香这甜言蜜语哄的一乐,捏捏她的脸,凑过去亲一下,“孩儿他娘,来吃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