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玉不赞成的看丈母娘一眼,想什么时候得跟丈母娘谈一谈,木香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动手,看把他家木香脑门儿拍的。李红梅竟是给女婿看的有些心虚,看她埋头吃饭的闺女一眼,哎,小两口感情啥时候好成这样了,我亲闺女,我拍一下,闺女没啥,倒是女婿先不乐意了。
年前没什么事,吃过早饭,裴如玉去前衙遛达一圈,白木香同白文一起去算给作坊女工的年货,忙好几个月了。白木香这里活儿忙,大家都要干到腊月二十八。以往在老家过年,都是发鸡鱼肘肉,比较实惠,过年也应景。在月湾不一样,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肉食,不论牛羊肉都很便宜。白木香想,干脆就发茶砖,在北疆,茶砖的作用与银子是一样的,有时比银子都好使。
再者,库里有织坏的次等布,这些原是要降等卖的,一人发一丈二,每人都能做身过年衣裳穿。
白木香大方的发年货,当然也有旁人送她的年货,县衙里余主簿、汤巡检、赵巡检也都送了县尊太太两条鱼两只鸡啥的,礼不重,贵在心意啦。白木香的还礼都是一家两包新伊城买的饴糖,很受欢迎。孤独园那里不论老人还这孩子,也一人分了两块饴糖。
白木香和裴如玉一起去看了回孤独园的老人孩子,过年都要吃顿好的,这里面干活照顾的妇女,自然也有一份年货,她们过年轮班,不能完全放假,所以得的年货还要多一些。
从孤独园回来,已经快中午了,天空像一块巨大的蓝色透明琉璃瓦,一丝风都没有,无数烟囱里滚出热腾腾的青烟灰雾,街上的空气里交织着各家传出的饭食肉香,连天上的太阳都有些热烈了。街上大人很少,都在家忙着过年的事,有些小孩子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噼噼啪啪的放着爆竹,透出年节的热闹。
裴如玉挽着木香的手,到城门那里看了看,正赶上城门换班,裴如玉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想了想,对过年还要看城门的几人道,“莫要因这几日出入的人少便懈怠,凡过年时间都在当差的,衙役班这个月都领双俸。”
几人突然被天上掉个大馅饼砸头上,纷纷高兴不已,齐齐谢过县尊大人。裴如玉道,“好好当差,亏不了你们!”
白木香也很财大气粗的从袖子里拿出好几张布票来,亲自派发,“今儿个见着,就是缘分。大过年的,一人一张布票,凭票去领布,一张票是一丈二,能挑颜色。这个是单给你们的,过年是这么个意思。”
原本年下当差的辛苦都给接连而来的好处冲散,几人都很欢喜。裴如玉带着白木香回家,家里的午饭也准备好了。一大锅的鸡腿菇炖鸡,放了大把的辣椒,汤汁鲜艳油亮,白木香闻一闻就要流口水了,四下扫一眼说,“没有和尚吃的素菜么,我家如玉喜欢吃素。”
“没你吃的也有女婿吃的。”李红梅端来一碟子素藕,裴如玉连忙接了,“怎么岳母您亲自下厨。”
“这不过年么。原我说这藕片子素炒凉拌有什么好吃的,里头夹猪肉馅炸藕盒或者炖排骨才好,你七叔说你爱吃素的,就做的素藕。尝尝我这手艺,锅里放素油爆个辣椒,一滑就出锅。你七叔尝了尝,说又脆又嫩。”李红梅笑着说。
裴如玉看七叔一眼,菜里放辣椒什么的,是他七叔喜欢。七叔无辣不欢,他根本不喜欢吃辣好不好。裴七叔面不改色的说,“北疆天气严寒,辣能出汗去湿,咱们自关内而来,多吃辣对身体好。”
难为他七叔还能拗出这么一套歪理邪说,当地饮食的确有当地饮食的道理,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裴如玉刚要反驳,就听他那傻媳妇很认真的点头,“七叔果然不愧是懂医术的,就是知道的多。裴如玉,你以后可得多吃肉多吃辣才好。”
“各人的习惯不同,乍然全改了,也不全然是好事。”裴如玉见一桌子红艳艳的菜,没一个不带辣椒的,想我七叔把丈母娘给收买了还是怎地。
木香很心疼的裴如玉的,哪里会不知道裴如玉吃饭的习惯,见状吩咐窈窈,“到厨下炝个豆芽菜,再做个冬笋烧腊肉。”
“不用不用,就吃这个吧。”裴如玉假假的拦着木香,心说,还是媳妇疼我。
窈窈早就觉着中午都是辣菜,大爷怕是吃不惯,可亲家太太还有七老爷都说多吃辣的好,弄这么一大桌子辣菜,都是七老爷自己喜欢吃的。窈窈一听这吩咐,哪里容得裴如玉再拦,立刻嗖嗖跑厨房去了。
“什么不用,吃饭可不能马虎。”
小财兑好洗手的温水,白木香给裴如玉挽上袖子,让他先去洗手。裴如玉拉过媳妇的小肉手,也给媳妇挽上袖子说,“水容易凉,不用再分两遭,咱俩一起洗。”
于是,俩人一个盆洗手,还你给我搓搓,我给你揉揉,那种旁若无人的亲密哟,北疆这里民风开放,再说,他们年轻小夫妻,这也是无妨的。手洗干净后,俩人扯着一条手巾,你一头我一头的擦掉手上的水珠,就到桌边儿准备吃饭了。
吃饭时更是你给我盛汤我给你布菜,不论馒头还是烧饼,都不能吃整个的,都是你分我一半我分你一半,两人之间的那种种胶在一起化不开的甜蜜哟,让守寡多年的丈母娘都有些春心萌动了。
而且,眼下貌似就有个不错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