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舒房间的冷色调和简洁风格不同, 东暗间以素白、浅粉色和浅紫色为主, 家具也显得秀丽精致。
素梨大略看了一眼,发现东暗间窗帘是浅粉和素白双层纱帘,窗前锦榻上铺设着素白锦褥, 摆放着浅粉绣蔷薇花靠枕, 黄花梨木小炕桌上摆着一个御瓷美人觚, 里面插了一大蓬鲜花。
一边的黄花梨木架子上, 放着一个精致的金炉,里面焚着香料,闻着似乎是御用的速水香,香气极淡极雅, 清新如雨后竹林, 沁人心脾。
素梨又看向拔步床, 发现上面挂着莹白的鲛绡帐,轻纱似的帐幔用白玉钩挑起, 露出了里面铺设的厚厚的浅粉色绣蔷薇花衾枕。
这分明是女孩子的闺房好不好!
素梨眼波流转,含笑瞟了赵舒一眼,心道:难道赵舒也有一颗潜藏极深的少女心平时不得施展,如今有了机会,就要加倍发挥
赵舒睫毛轻颤, 心中颇为忐忑:不知道素梨喜不喜欢这屋子的铺设 ......
这屋子是赵舒特地吩咐阿喜布置的。
他身边六个贴身小厮,阿保、阿全、阿长、阿寿、阿喜和阿乐,其中顶数阿喜会讨女孩子喜欢,福王府里的丫鬟都喜欢阿喜, 因此赵舒把给素梨布置房间的任务交给了阿喜。
素梨一看这高枕软床,一闻着金炉暖香,就觉得睡意上涌 ,当下便道:“多谢!你也累了,早些安歇去吧!”
赵舒离开之后,素梨匆匆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屋内花香怡人,温暖如春,枕头床褥又软又厚,散发着阳光的气息,素梨在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大约是素梨近在咫尺的缘故,赵舒难得地进入了睡熟状态,待他醒来,已近午时。
只是外面阴雨连绵,看不出时辰罢了。
阿保一边服侍赵舒起身,一边絮絮道:“王爷,今天一大早薛都头就过来把秦姑娘接走了。秦姑娘说了,您若定好出发去巩县的时间,派人通知她就是,到时候她直接去码头与您会合。”
见赵舒始终一言不发,阿保忙问道:“王爷,您若是预备去巩县,那吏部的公务——”
赵舒这才道:“吏部尚书一职甚是重要,不可长久空缺。”
阿保一边麻利地为赵舒整理绯色亲王常服,一边问道:“不知王爷属意何人”
“薛琛吧,”赵舒垂下眼帘,“这件事你去安排。”
阿保答了声“是”,又有些迟疑道:“王爷,薛琛是端王老师金凌云的同窗好友,与端王府关系密切......”
赵舒眼中现出冷峻之意:“薛琛其人,意量广远,气充识定,志以天下为己任,而才又能副其志,实乃大周股肱之臣。”
九月份他陪着泰和帝在嵩山温泉行宫,把薛琛这些年来的所上奏章和所作文章全都读了一遍,感触颇深。
阿保思索片刻,道:“王爷,既如此,不如您见一见薛琛......”
赵舒轻轻道:“不必了。”
他提携薛琛,为的是大周,为的是大周百姓,并无携恩图报之意。
片刻后,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穿绯色亲王常服,脚蹬皂靴的赵舒离开了西暗间。
他既然要随着素梨前往巩县,就要在出发前把公务全部处理完毕,做好与继任者的交接。
因此从今日开始,赵舒要大大忙碌几日了。
阿保拿了件藏青缎面灰鼠斗篷赶了出来:“王爷,外面下着雨,甚是湿寒,您还是穿上斗篷吧!”
赵舒顿了顿,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的身子还是太弱了。
裹上灰鼠斗篷后,赵舒在明间立了片刻,最后决定顺从内心,去了素梨住过一夜的东暗间。
阿乐习惯性地要跟进去,却被阿寿拽住了。
阿寿对着阿乐摇了摇头——王爷不会希望有人跟着进去的。
东暗间里一切都整整齐齐,看上去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般。
赵舒立在那里,闭上眼睛,寻找着屋子里遗留下的素梨身上特有的芬芳......
从东暗间出来,赵舒忽然吩咐阿乐:“拿二百两银子赏田多,就说我的吩咐,让他早些娶妻成家,更好地在王府做事。”
阿乐答了声“是”,自去安排此事。
素梨一大早就醒了。
这个房间实在是太舒适了,令她有一种“温柔乡是英雄冢”的感觉,不敢再停留,房间里准备的漂亮衣服和精致首饰她都没有动,洗漱罢就随着来接她的表哥薛春雨离开了。
阿保知道秦姑娘自有主意,捧着给素梨准备的新衣追了出来,被素梨拒绝后也不敢多说,眼睁睁看着素梨就这样随着薛春雨离开了。
外面还下着小雨,到处湿漉漉的,寒冷异常。
樱桃巷距离薛春雨的宅子不算远,薛春雨和素梨一人打了一把伞,沿着街边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薛春雨走在外侧,好护着素梨,口中道:“我娘让你和王四儿在我的宅子里住着,这样你做事也方便些,她老人家担心我侍候不了你,把玉秀给了你,回去我就把玉秀的身契给你......”
素梨笑盈盈道:“大表哥,多谢你,玉秀的身价银我给你吧!”
她知道玉秀其实是薛春雨买回家的。</p>
薛春雨笑了起来,道:“傻丫头,和你哥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就当我提前给你及笄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