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时,果然朝中几个大臣迫不及待跳出来说了。
有素来有事就少不了冒头的御史大人,也有几个顽固保守派老朝臣。
像老丞相李西也是保守一派,说:“即便是谣言,老臣以为皇上可选秀纳妃,如此一来便堵了悠悠之口,又可为皇室开枝散叶。”
御史附议,“皇上,丞相大人说得对,您既然已经大婚了,是该考虑选秀,毕竟皇后总有不方便伺候您的时候。”
说这些话的人太多,别有用心的更是浑水摸鱼,想趁着东风把自己家的女儿或孙女侄女也送进宫来,分一杯羹。
当今圣上年轻,将来若是有幸有自家血脉的皇子登上那位置,家族便可再兴盛个百年。
这样的巨大利益是一些惯爱走捷径的朝臣没法忽视的,即便一些心思清明的,也不介意和皇上搭上点关系。
褚稷任由他们说了个痛快,几个大人后知后觉发现皇上半天没吭声,他们面面相觑。大殿里逐渐安静下来,诺大的殿里气氛冷飕飕的。
有人推了推聂国公,叫他出来说句话,“国公爷既然是皇后父亲,自然对此事有发言权,您说说看,皇上该不该纳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老丞相是两朝元老,恍然大悟,说:“聂大人也说几句吧。”
聂盛眼睛微咪看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人一眼,那人微微瑟缩,退了回去。
丞相辈分比聂盛高上一辈,他拱了拱手,出列,“回皇上,这事说大了是国家大事,往小了说是皇上家事,皇上身为一国之主也为一家之主,还轮不到臣来说话。”
那人暗自腹诽,老狐狸!
“国丈说得对,朕也不瞒着各位,太医诊治说朕有弱精之症,子嗣会艰难些,爱卿们不必再操心纳妃之事,再多女人对朕无用。”
安公公:……
他默默退后了一步,皇上……为了皇后娘娘的名声可真是豁出去了?
要是以往,他原本以为照着皇上脾气说不定会将那些大臣怼回去,比如细数那些个大臣的后宅阴私,叫他们回去好好管管自个儿的再说,没想到皇上不按常理出牌。
此番一说,娘娘以后无论有无孩子,都不会遭受非议,至于皇上,现在还年轻不着急子嗣之事,以后若真没有孩子,也可以过继宗亲之子。
唯一名声上有些损失的便是皇上自个儿,不过旁人谁敢非议皇上?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顾不得上下尊卑,先前开口提议选秀纳妃的老丞相急眼了,“皇上太医可都看过了?有解决之法没?”
褚稷使了个眼色,有小太监领着太医院老院判进殿,老太医行了一礼,说:“弱精之症乃先天之症,后天若想调理难。”
这回没有人敢说选秀之事,文武百官都心事重重下了朝,京城流言蜚语不攻自破,宗亲们则各有思量,盘算着陛下要是真不能生,会过继哪家的孩子?
大臣们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件事,一副天都快塌下来的样子,他们的皇上可能以后没有皇子这件事比什么都打击人。
这下还有什么盼头?老老实实祈祷列祖列宗天老爷庇佑,皇上早点有个孩子来得强些,毕竟过继的到底不如天家血脉来得稳固。
老丞相差点没昏过去,下朝时是让人扶着回去的,一进府门,刚好碰见他家孙子,李一迎了上来,“祖父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胡子花白的老丞相摆了摆手,说:“祖父没事,缓口气儿就行。”
后面几日听说皇上疑似不能生育,李一方才明白过来自家祖父在愁些什么。
——
昏暗狭小的暗室里。
两道黑影对面而坐。
“皇上有弱精之症?此事可是真的?有去查清楚吗?”
“查了,内人说几个太医院几个有经验的老太医都参与诊治了,皇上脉案上的确有此记录。”
那人痛快地哈哈大笑出声,声音带了些沙哑诡秘。
“虽说此事最终结果与先前预估不同,然既然那位有弱精之症想必日后定无子嗣,你儿子不是送进宫里上学?”
“是的。”
“叮嘱你儿子,多教教他,将皇后笼络到手,若能过继到皇后名下,便是皇嫡子,日后说不定本王也要喊你一声太上皇。”
……
二人密谋好一番,暗室里频繁传出朗笑声。
褚稷下了朝,思索一番对身旁小太监道:“今日朝堂上的事不必说与皇后听。”
安公公点了头,快走了几步,追上皇上,没忍住问:“皇上今日为何……”
“一石二鸟,一为引出幕后之人,二来日后耳根清静些。”
安公公恍然大悟,“还是皇上英明,奴才愚钝好半晌想不明白。”
褚稷自然是不怕名声受个什么损失的,皇室嫡系一脉只余他一人,且登基一来兵权早已收拢在握,至于百姓,只在乎能不能吃饱饭,只要天不塌,谁会在乎呢?
御驾往御书房而去,褚稷惯来下了朝便在御书房待上一上午处理奏折,午时再去坤宁宫用膳。
小路子跺着脚在御书房门口等着,见到安公公眼睛蹭的一下亮了,“师傅,不得了出事了!”
安公公正要斥责他御前喧哗,小路子喘了一口气,接着说:“皇上呢?您快跟皇上说娘娘在学堂里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