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昼石跟云宿川绑定之后, 界面刷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小鱼缸,鱼缸中放着一块小石头,鱼缸表层的玻璃上面还结了一层白色的寒霜。
旁边的说明处写着石头过硬过冷,要化成人心,需要鲜血温养。点击此处可加血。
旁边有一个小血罐的标志,江灼顿了顿, 心头狐疑,单静跟云宿川说的那番话一下子被记了起来。
当时他说,“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 什么事都是得付出代价的。我被人害死, 想重活一辈子复仇,还得用血亲的命献祭,你以为你想变成魈避劫就避劫, 命劫过后找个宝贝就能重新做人了”
重生需要献祭, 那么要将一块石头化成人心, 又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江灼本来还准备一会就把这件事告诉云宿川,见到这样, 反而暂时不愿意开口了。以云宿川的性格, 听说之后说不定能把不昼石给砸了。
江灼见血罐的下方有选择“加血1滴”、“加血5滴”、“加血10滴”等标志,索性便选择了1滴做个试验, 这样的话就算是有问题, 后果也不会很严重。
1滴血加进去, 鱼缸仅仅是稍红了一点, 外面的寒霜倒是瞬间融化了个干净。
江灼只觉得心头蓦地一空,紧接着云宿川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那种心头发空的感觉转眼间就消失了,江灼反倒是被云宿川的动作吓了一跳,又有点心虚,主动道“你做噩梦了”
云宿川看着江灼,难得露出点茫然的模样,抬手揉了揉眼睛。
刚才他趴在床边做梦,正梦见仿佛回到了刚回国那一阵子的时候。云宿川跟江灼坦白,说自己变成了魈。
他听见江灼冷冰冰地说“是吗那不好意思,人鬼殊途,咱们各有各的路,以后就别再见面了。”
云宿川总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很久以前从什么地方听过似的,但他顾不上细想了。
江灼的话让他心中蓦然一痛,连忙一把拉住对方的手,阻止他离开。
“你别走。”
或许这就是梦境的魔力,平时不敢说的,不能说的,那么轻易就脱口而出“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喉咙发哽“我一生都不想离开你。”
江灼伤感地笑了笑,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可能,别犯傻了。”
他扯开云宿川的手,转身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而正在这时,云宿川却突然感到,自己胸腔中似乎有颗心脏砰砰急跳了两下。
这久违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由于梦境太过真实,即使眼睛睁开了,人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江灼见云宿川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心说坏了,不会加了滴血就把人搞出毛病了吧
他试探着拍了拍云宿川的脸“哎”
这真实的触感终于让云宿川从残存的梦境中醒过神来,他回手握住江灼的手,轻轻攥了一下,然后放开,叹息似的说道“是啊,做了个噩梦。”
说着,云宿川又记起了自己刚才身上的异状,他十分聪明,瞬间想到一种可能,悄悄在衣兜里摸了摸,确认刚刚被自己藏进去的不昼石还在,这才稍松了口气,又问江灼“你好点了吗”
江灼上下打量他两眼,道“好了。倒是你古里古怪的。”
云宿川笑着道“我可没有,你不会烧傻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江灼的脑门,心里却惦记着那块不昼石和单静说的话。。
两人各怀鬼胎,一个是怕对方不肯用这来之不易的宝物,无法重新变成人类,另一个则怕心上人为了帮自己付出什么有损身体的代价,所以也不愿意再让他对这事上心。
这样一来,反倒歪打正着,谁都想把刚才的异样含糊过去。
江灼乖顺地让云宿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我觉得好多了。”
云宿川觉得手下果然没有那么烫了,挺高兴地说“看来真是好多了,等你吃了饭之后再把伤药和感冒药都吃了,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恢复的差不多。”
江灼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仿若无事一般地说道“对了,不昼石呢”
他并没有就算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让这块石头成功发挥作用的傻念头。
这并不是江灼怕死,或者对云宿川有所保留,而是他觉得这种办法看似为了对方好、为了救人,却反倒会让朋友背上一生的枷锁,是非常不妥当的。
做任何事情,都应该先弄清楚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会得到如何的后果,再行考虑。
云宿川微顿,不动声色道“哦,在我这里。我刚才记起来佛门的法慧大师好像对这种灵石很有研究,想去找他请教一番怎样使用。”
不昼石来之不易,他想变成人陪在江灼身边,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希望。但单静的话提醒了云宿川,他怕江灼会为了自己付出一些有损身体的代价,因此在弄明白石头应该怎样使用之前,云宿川也不愿意让江灼接触这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各自转念,江灼道“嗯,那样也好。”
云宿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他道“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清淡点的,我出去买。”
江灼也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便道“我还不饿,先算了吧。你刚才趴在床边干什么,怎么也没躺着歇会”
他们原来一起睡觉可算是常事了,本来并没有什么,云宿川是因为中午的时候刚刚将脑袋在水龙头底下冲过,实在不太敢再跑到床上躺着来考验自己的定力,因此也只可怜巴巴地在床沿上趴了趴。
这话他不好跟江灼说,便笑了笑重新坐下,说道“我也刚回来不久年新雨诊断出脑瘤晚期了。”
江灼倏地一怔,这个消息总算让他暂时将思绪从不昼石上面转移开来。
杨辛锋死了,单静死了,江灼也并不认为年新雨最后会活下来。毕竟这一世本来就是她们付出代价换的,重生之花的生命力被消耗光,她们偷得的人生自然也会走到尽头。
可是他没想到,年新雨竟然会是这种死法,虽然过程缓慢了一些,但相应的痛苦却会加长。
他盘膝坐在床上,问云宿川“那告诉年新雨这件事了吗”
云宿川无所谓地道“当然告诉了。她是个犯人,又不是什么需要呵护心理状态的娇花,这事没人有义务瞒着她反正发现的太晚,已经不能做手术了。她顶多也就是一个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