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醒了。
算师门的地宫里还弥漫着引魔香特有的淡淡甜味。
四大门派的修士们肃然而立, 或沉思, 或震撼,仍然沉浸在刚刚看到的历史里。
是的, 历史。
无论是发现黄泉,探索鬼蜮, 还是解锁修者三百六十一城, 都绝对是够级别在史书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功业。
然而历史是不可改变的过往。
无论荒谬, 还是悲凉。
地宫中央的银白色筑基上, 兹兹地冒着蓝白色的火花。半圆形穹顶外原本潺潺的流水声,已经变成了开水即将烧沸时“哗哗”的声响。金色地面上遗留的淡淡水痕,
亦能证明凄风、苦雨来过。
算师门的这一座地宫, 还真是有些奇妙威能的。
“接下来,天劫大概会更重……”杨夕缓缓地开口, 斟酌着如何绕过某些冥冥中的规则,向众人描述示警。
白允浪一声嚎啕忽然打断了她。
他哭得极恸。
七尺男儿, 锥心泣血,但这时候谁也不会去笑他。
离幻天的返虚期长老心有不忍,低声问花绍棠:“发现酆都这样的大事,本来是好事来着,你们昆仑憋着它干什么呢?高堂主的腿也是那时候废的?”
然而他好心问完了之后, 却好半天没有等来回答。
心中异样,抬头去看花绍棠,这才发觉昆仑修士们的脸色都不太对。
不,准确的说, 是花绍棠、邢铭、高胜寒以及那位穿黄衫长得有点像土豆的长老,这四位的神色非常不对。
尤其是高胜寒。
高胜寒摊在那张他常年当作坐骑的椅子上,两眼失焦,一副心跳过缓快要死掉的模样。
白允浪……
白允浪哭得太惨,看不太出神色。
离幻天长老心里头一突,问道:“怎么?”
花绍棠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离幻天长老顿时懵圈了:“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今天才知道?看那心魔里高堂主、邢首座他们的样子,起码好几百年了?”
花绍棠脸色极其阴沉,看起来都有点不帅了。
“那个黄泉,有问题。”
他不解释不要紧,解释起来反而把方沉鱼、沈从容这种原本觉得自己都明白的人,也给说糊涂了。
而就在花绍棠说话的同时,算师门地宫那根能避雷的神柱上,蓝白色的电光兹兹地又亮了几分。
花绍棠不是在胡扯!
于是所有人有致一同的望向邢铭。
然而速来有昆仑掌门翻译器功能的昆仑残剑,这一次却没有那么贴心了。
他定定地看着高胜寒,仿佛在确定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我记得你当时说,是挣断了一个怪物的触手……”
昆仑人忽然集体失常,话说得发癫。
沈从容有门派外挂,嫌他们说得太慢,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桶算筹来,拨了一转。
卦象解开一看。
“卧槽!”
夏千紫本有心交好算师门,只是忽然被引魔香带来的庞大信息量震住了,一时没有顾上。
她此时人正站在沈天算身侧,被惊了一跳,问道:“你算出什么了?”
沈从容心惊胆战地看了她一眼:“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夏千紫皱眉:“什么意思?”
沈从容咽了下口水:“也可以解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夏千紫眉头皱得更紧了:“算命就一定要说得这么云里雾里么?”
如果这样,那结不结交算师门也就没意义了。她确定离幻天没人听得懂这么说话。
要搁平时有人敢叫沈从容算命的,天算先生是一定要上去拼命的,但此时他也是没顾上。
冷汗缓缓浸湿了鬓角,沈从容脸上挤出个僵硬的笑容:
“不是的,今天的卦象,绝对不能算是模糊了。因为我算的是,昆仑那三个弟子,到底怎么死的……”
夏千紫瞬间张大了眼,而后转头去看邢铭。
然后高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