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古人或许都比较内敛,周氏和下人还在房中,顾君昊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动没动。
也好在她没有睁眼,不然就会看到自己这个丈夫的眼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担心关切一往情深,而是满满的憎恨和杀意。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太医在顾苍舟的陪伴下拎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对周氏拱了拱手就去给阮芷曦看诊。
顾君昊起身让开了地方,安静地退到一旁。
阮芷曦尽量保持平稳的呼吸,免得被太医察觉什么。
太医先是把了脉,松了口气,又在阮芷曦后脑来回摸索了几遍,摸索完再次把脉……
“吴太医,我家儿媳怎么样?没事吧?”
周氏见他半晌不语,担忧地问道。
吴哲并没有立刻回答,把药箱打开窸窸窣窣地摆弄了一阵,才道“看脉象应是没什么大碍,头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和瘀血,但涉及到脑袋的事情都不好说,我也不敢给你们准话。”
“这样,我先给少夫人扎几针,看她能不能醒来。”
“若是醒了,三日内没什么事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若是不醒,那……就只能再看看了。”
一番话把周氏和顾苍舟都说的紧张不已,床上的阮芷曦也差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怎么忘了这个年代的大夫都爱用针灸呢……
吴哲捏着一根金针,向阮芷曦手腕上一处刺去,金针的针尖刚刚碰到女子的肌肤,“昏迷”的人□□一声,悠悠转醒。
周氏大喜“吴太医果然医术高明,这才一针我儿媳就醒了!”
吴哲“这……”
他还没扎下去呢!
但周氏已经欢欢喜喜地凑了过来,一迭声地问床上的阮芷曦“孩子啊,你没事吧?头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若是有的话赶紧跟吴太医说,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阮芷曦眉头轻蹙,缓缓摇了摇头。
“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吴哲点头“那可能就是在车上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哪里了,我先开一副有助于静心凝神的方子,给少夫人压压惊。至于头上的问题……这几日多观察观察,有事的话立刻派人去叫我,当然,没事是最好的。”
周氏与顾苍舟连声道谢,收了方子让下人去煎药,又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房中不再像刚才围着许多人,除了听霜听雨之外,就只有顾君昊还在这里。
他虽不愿再与床上这女子有任何接触,但眼下还没到翻脸的时候,只得装作一副恩爱模样,坐回去道“听说你的马受了惊,真是吓坏我了,还好你没什么事,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跟镇国公交代。”
阮氏是镇国公阮劭东的亲侄女,生父是阮劭东的二弟阮劭安。
按理说生父健在,阮氏理应跟在自己的亲生父亲身边长大才对。
但阮氏刚生下来就死了亲娘,阮家二老爷娶的续弦曹氏是个十分刻薄的,起初还能装出几分慈爱模样,等自己生下孩子之后,就看阮劭安发妻留下的这个孩子越发不顺眼。
偏偏阮劭安也是个靠不住的,有了儿子之后就把这个女儿抛到了一旁,十天半月也想不起来一回。
镇国公阮劭东跟他正相反,府上有六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皮,多年来就想要个女儿,可惜一直要不上。
一次阮劭安携妻儿进京拜访他的时候,他偶然看到了自己的这个小侄女,很是喜欢,又见阮劭安夫妻对这个女女儿不是很在意,便和妻子林氏商议,想将她养在膝下。
林氏欣然同意,但阮劭安起初却并不十分乐意。
自己还好好地活着呢,却把女儿塞给大哥抚养,传出去让人以为他负心薄幸,发妻死后就不管她留下的女儿了呢。
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就是怕人背后念叨他苛待阮氏,这才会带着她一起上京,不然就直接把她扔在家里了。
但阮劭东提出可以在京城给他们置办一套宅院,让他们住在这里,随时来探望女儿,对外只说让孩子在镇国公府上读书而已。
这个“孩子”指的自然不止是阮氏,还有阮劭安和曹氏生下的那个儿子,以及他们今后的孩子。
能在京城定居,还能跟镇国公府攀上关系,以后还能将自己的孩子都送到他们府上读书,有名师教导,曹氏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连吹了几天耳边风劝阮劭安答应了下来。
从此以后,阮氏就寄养在了镇国公夫妇膝下,虽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却胜似亲生女儿,被当做掌上明珠般宠爱着长大。
阮芷曦看着眼前男人关切的眼神,勉强露出一个柔弱温婉的笑容。
“让夫君担心了。”
顾君昊抿唇轻笑,又问她“头还晕吗?”
阮芷曦微微点头“嗯,有点。”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一旁守着你,等你待会吃完药我再走。”
说着站起身来,将床幔放下,自己拿本书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隔着床幔守着躺在里面的人。
因是夏日里,床幔不厚,影影绰绰的可以看见外面的人影。
但这样的距离也让阮芷曦松了口气了,趁着没人注意,暗中打量这房间和桌边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按阮氏的记忆,顾君昊待她是极好的,做到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一切。
但即便如此,阮氏也并不是很喜欢他。
无他,这个男人……太无趣了。
阮氏起初也曾因顾君昊的相貌和才华动过心,刚嫁来时颇有几分新鲜感,可时间长了,就觉得还不如在镇国公府的时候来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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