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霍澜音很快反应过来, 她甩开卫瞻的手,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 一边问“大殿下好似料事如神,可我倒要问一句,我要成什么大事我一个普通人, 并不需要成什么大事。一切随心, 我高兴就好”
她忽然用力去推卫瞻, 将卫瞻推倒。卫瞻想起身,可他刚有想起身的动作,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右半边身体没有知觉。
霍澜音双臂压在卫瞻的胸膛,俯下身来凑近他。她笑,笑得有些坏“殿下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如今还不是像烂泥一样软在床上任我摆布”
卫瞻抬起左手想要握住霍澜音的腰, 他的手腕却被霍澜音双手握住。她翻身上榻, 跨坐在卫瞻的腰上, 禁锢着本来就半边身体不能动的他。
卫瞻目光一凝, 阴沉中带着杀气。
霍澜音俯下身来, 三千鸦发垂落,带着刚沐浴过后的香气堆在卫瞻的胸膛。
她妩媚地笑,笑得着实不像好姑娘。
她纤细的手反过来, 手背贴着卫瞻的脸颊轻轻滑过,细细的指腹点了点卫瞻鼻尖上那粒与她相同的美人痣。
“让让,你的确聪明, 可你总自以为是地看透了我。这样不好。”她摇头, “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没你想的那么良善。我满心算计,自私自利,骄傲固执,一条路走到黑。从小哥哥就说我任性,如今不过是被踩在了泥里,现实打了我的脸,教会我没了资格任性罢了。”
她用手背轻轻去拍卫瞻的脸,笑“对,就是这样打了我的脸。让让不也是吗东宫之时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女人骑在身上欺负呢”
卫瞻眯起眼睛,视线凝在霍澜音眼尾氤氲的柔媚。
“自作聪明”卫瞻嗤笑,“霍澜音,你又何尝不是人若算计得多了,早晚将自己算计进去。这一路走来,你算计一路,自以为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结果呢”
“结果呢”霍澜音喃喃重复了一遍。
卫瞻又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孤的确没有将你完全看透。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能不断地给孤带来惊喜。”
霍澜音目光微沉。
卫瞻阴沉地哼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孤看不上的人把心挖了送来,孤也不会看一眼。而孤看上的女人,即使是个没心的混账东西,孤也要定了。霍澜音,你再多的反抗和算计都无用。你是我卫瞻看中的女人,这辈子都逃不掉。”
霍澜音眸色变了又变。
许久之后,霍澜音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说“让让,从前有个小姑娘得了重病。所有人都说她活不了了。可是她惦记着和哥哥下了一半的棋局。在那之前,她和哥哥下棋从来没有赢过。而那盘棋是她最有可能赢的局。小小的她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怎么办呢如果她死了,就永远都赢不了哥哥了。为了赢那盘棋,她活下来了。后来小姑娘长大了,不管表面多乖巧听话,心里也永远不肯认输。”
霍澜音收起脸上懒散笑意,望着卫瞻的眼睛,平静地说“其实我应该感谢殿下。若没有遇见殿下,兴许我会和这世间很多女子一样,到了婚嫁年纪在合适的男郎中挑一个门第相当的人嫁过去,相夫教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地平淡一生。可是殿下的总总讨厌行径打我脸的同时也让我醒悟,与其浪费光阴在臭男人身上,不如一个人逍遥快活。”
霍澜音一边慢悠悠地说着,一边去脱卫瞻的衣服。拿了帕子用水浸湿又拧干,不紧不慢地给卫瞻擦身。
她用手指头戳了戳卫瞻的胸膛,又用湿帕子在卫瞻的肩头拍了拍,她慢悠悠地说“让让看透了我的心思又如何呢我倒想知道我这样趁人之危逗弄着让让,让让还会不讨厌我有时候原因并不重要,选择的行为和做出的结果才重要。”
她探身,从床头小几的笔筒里抽出一支毛笔,蘸了一点铜盆里的水,在卫瞻的胸膛画了个王八。
卫瞻左手用力握住霍澜音的手腕,他胸口起伏,藏着他的愤怒。而他盯着霍澜音的目光里更是毫不掩藏他的愠怒。
“霍澜音,你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
“羞辱”霍澜音甩开卫瞻的手,也随手扔了手里的笔,拿了一把小刀来,“让让腹上的毛发不大好看,剔了吧。”
卫瞻瞳孔猛地一缩。
霍澜音却突然笑出声来,她坐在卫瞻的腰上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里带着点湿。她笑着说“原来殿下也知道这是羞辱。可这两日我对殿下所做的事情,与殿下施于我身又有何异甚至,我做的远不敌你对我做过的十之一二。”
霍澜音舒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睥着卫瞻。
“其实大殿下也知道这是羞辱,只不过您高高在上,认为您对别人做这些事情,别人只能高兴地冲您摇尾巴。”
霍澜音双手搭在卫瞻的肩上,慢慢收紧,逐渐掐住他的脖子。
“被人掐着脖子呼吸不畅的滋味好受吗”她掐着卫瞻的手微微用力,“你有病,所以你伤人可以理解。你是高高在上太子爷,所以你不懂尊重人也可以理解。对,理解。我都理解。可是理解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忍受则是另外一回事。”
卫瞻沉默了很久。霍澜音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逐渐在收紧,虽然她力道不大,可是卫瞻还是头一遭体会到了这种被人掐住咽喉,将性命交给对方双手的滋味。
霍澜音松了手。她弯着眼睛,问“舒服吗”
半晌,卫瞻才开口“舒服。”
他左手撑在床榻上,用尽全力地想要坐起来。
霍澜音眯起眼睛,好像只要她轻轻一推,就可以令卫瞻前功尽弃重新栽过去。可她没有那么做,她凝望着卫瞻极为费力地坐起来。
他终于坐起来,霍澜音也随着他的动作坐直身子,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霍澜音视线上移,望向卫瞻的眼睛。卫瞻漆色的眸子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她完全看不透卫瞻的想法。
卫瞻很想将霍澜音鬓角一绺儿碎发为她掖到耳后,可是他左手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右手又毫无知觉。最终也只是望着她鬓角的那一绺儿发,觉得有些遗憾。
他缓慢地将目光从霍澜音的鬓角移到她的眼睛,他望着她的眼睛,语气平淡语调缓慢,带着沙哑“都多大的孩子了,还玩激将法这一套”
霍澜音微微仰着下巴,望着卫瞻讥笑。
卫瞻继续十分吃力地向前倾,终于凑近霍澜音,将她鬓角的那一绺儿碎发舔走。
霍澜音心里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下意识地向一侧躲避。
“泥泥,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糊涂”卫瞻说,“对你来说是幸运也好,是不幸也罢,你都被孤看中了。骂人装凶激将法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别说只是没心没肺的小混账,就算你杀了我爹妈,孤也要你啊。”
霍澜音一窒,胸口气闷。她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推,将卫瞻推倒。
“我要是有杀你爹妈的本事,还能被你欺负”霍澜音顿了顿,惊觉这话实在大不敬,偏过头“呸”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