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单桐叹气,“这都是命。”
他见中年妇女端着碗粥和她的女儿一起警惕的看着他们的问答,旁边西里呼噜的喝粥声也稀稀拉拉,忽然眯起眼睛,冷笑道:“齐祭,这女人这么说,其实心底里是希望喝浓粥的全死了才好,虽然去找物资的人不死她才有的活,可人就是这样,自己吃不到好的,就巴不得吃的比自己好的人倒霉,会这么想的是人之常情,可敢说出来的那就是傻瓜加坏蛋了,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他顿了顿,对上那中年妇女的眼神,轻描淡写道,“所以,既然断头饭这三个字让你不舒服,而她确实对你不怀好意,那么,打死好了,算我的。”
齐祭听得很认真,听罢歪头想了想,认真的反驳:“我打死的,凭什么算你的”
单桐睁大眼。
齐祭嘟哝道:“节省粮食这种功劳,凭什么让给你。”
“……好吧。”就知道思维不在一个次元上,“那你还杀不”
“……没意思。”齐祭看了看他,“要杀你自己杀。”说罢转身又看了看那中年妇女。
她背上的西瓜刀被艾方成保养的闪闪发光,此时和窗外尚未暗沉的天色一映照,平白闪出一股惨白的杀气来,中年妇女打心底不信这女娃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杀了自己,嘲笑那男人忽悠的同时,却也不由得被那反光煞的后退一步。
见齐祭望向她们,本就被弄的心肝颤巍巍的女儿牙一咬,挡在妈妈的面前大声道:“你们神经病么不就说句话吗我们这么饿,心里不忿说一下都不行是!我们是不出去找物资,我们确实不用冒生命危险,所以我们吃不饱,我们理解!但不代表我们不能说两句来满足下心理平衡吧!你们搞什么黑社会么打死算你的你算个p!这世道乱了,就没王法了吗”
“行了阿静!少说两句!平时就你们母女俩事多,你们是不是闹腾的被扔出去才会消停”楼上,纪正终于开口了,“单桐兄弟,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吃完了就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出发呢。”
说罢,他又大吼一声:“天也快黑了,大家快休息吧,物资不够,蜡烛什么就不点了,兄弟们快吃,吃完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多吃几顿断头饭啊,哈哈!”
下面稀稀拉拉的应了几声,大家忙不迭的吃完,各自回了屋。
齐祭回屋的时候又路过那扇据说关了丧尸母子的铁门,里面一下又一下撞门的声音又开始了,每次人走动的多了,它们就开始撞门,人少了,它们又渐渐安静下来,才待了一个下午,她也摸清了规律,此时饶有兴致的看着铁门,微微伸手,似乎又想敲敲铁门。
“又来逗丧尸”单桐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办公室拉,“行了,一点都不好玩……阿狗你别跟影子似的,齐祭顽皮的时候你好歹也看着点。”
阿狗一言不发,但眼神破天荒的委屈起来,齐祭看了他一眼,竟然裂开嘴笑,有点得意道:“阿狗,从来不敢管我。”
“……”单桐抚额,“败给你们了,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进了房间,单桐随手就想关门,却发现门锁是坏的,只能虚掩着,他皱眉看了门锁半晌,还是决定去找纪正:“门怎么是坏的”
纪正很无奈:“所有门锁都是坏的,当初我们进来的时候,里面的人都逃光了,还有很多人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基本都成了丧尸……我们要清扫,就只有撬门……这么多办公室,可浪费了我们不少子弹。”
“那万一……丧尸……”习惯了在密闭的装甲车和队友严密的望风中熟睡的单桐觉得很没安全感。
“我们有人看着呢,如果你担心走廊尽头的丧尸的话,放心,这么久了,我们虽然撞不进去,它们不也出不来”
“你们连这么一颗子弹都舍不得旁边睡两只丧尸很嗨么”观摩一下和要在这睡一晚是两个概念,事不关己的时候看一眼也就算了,可要睡在这,想到那铁门单桐就全身不舒服。
“你是没看过那铁门吗上面可全是弹痕!”纪正不耐烦,“那个地方起初可是被当做警用仓库建造的,只不过因为小部门不能放高危武器才没办法成了杂物间,军队标准能差到哪那铁门可是双层防弹的,锁也不是随便开开的,人家反锁在里面了,我们除了拿炸药炸,完全没有办法好不好!你以为是办公室的那种垃圾的所谓防盗门”
单桐对这方面东西还真是完全不懂,隔行如隔山,再好的口才再高的智商面对这种事实也只能哑口无言,但良好的涵养容纳了他的怒气,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很是风度的点头:“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纪正已经半躺在自己的沙发床上,闻言也不留人,见单桐出去时极为自然的带上门,想到刚才那番谈话,忽然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干脆起身,拿了张凳子拦在门上,才觉得微微安心。
单桐回了办公室,仔细的拿办公椅抵上门,想来想去,还是跟齐祭商量道:“齐祭,你累么”
齐祭正百无聊赖的翻着办公室残留的不知什么年代的杂志,闻言恩了一声:“干嘛。”
“我想,今晚,我们还是守个夜。”
齐祭奇怪的看看他:“难道不该守吗”
单桐语塞,第一次明白原来自己偶尔的居安思危在齐祭面前p都不是,人家压根就一直活在居安思危里,他苦笑一下:“现在才七点,明早七点出发,那我们六点半起床,还有十一个半小时,你打算怎么安排”
“阿狗先,我中间,你最后。”齐祭想了想,“前面每人四个小时,你三个半。”
对于这种施舍,单桐接受的毫无羞愧感,当即点头:“行,就这么办。”说罢,他倒头便睡。
无论齐祭还是阿狗守夜,他都极为放心,或者可以说,无论他们睡或是醒,只要他们在场,他都极为放心,躺下便能熟睡。
却没想,感觉才睡没多久,就被摇醒了。
他眨了许久的眼睛才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眼前一道惨白的光闪了一下,是齐祭的刀子反射了窗外的月光,他还是看不清齐祭的表情,恍惚了一下,便爬起来,一言不发的揉揉眼睛道:“我醒了,你睡吧。”
说罢,下意识的看看带夜光功能的手表,一愣,又揉揉眼睛看个清楚,苦笑着低声道:“齐祭,这才两点十五……你……呜。”
嘴被捂了一下后放开,单桐闭上嘴,站起身,双手握紧了枪,屏息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渐渐的,他能看清周围的情景了,却见齐祭和阿狗一左一右的抵着门,办公椅已经被拉开,他们耳朵贴着门,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也靠过去,侧身听着……自然什么都听不到。
但是,他那双木耳,他本来就没抱过希望。
虽然很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直觉齐祭和阿狗有种刻意不发出声音的感觉,而且,面前的齐祭抵着门的姿势微微有点僵硬,似乎是在用力抵着,他只觉得心跳微微加快,为了不发出声音,干脆退后几步,静静的站着。
寂静中,隐约有点鼾声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有脚步声……似乎还有水滴声……
似乎只是一瞬,那声音又没了。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头,或许有人起夜也有可能。
可月光中,齐祭那冰凉的小脸,分明皱起了眉。
单桐只觉得,自己握着枪的手,已经僵硬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