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陆膺坐在岳欣然身旁,神情间瞧不出什么,岳欣然却心中了然,就算真能护送景耀帝入亭州城,黄金骑折损必是惊人,岳欣然视线扫过石头与话唠等人,他们不只是陆膺在大魏立足的筹码,更是与他生死与共三年的弟兄,为景耀帝,不值得。
黄云龙道“那若是我们远远朝国公喊话,陛下安然无恙,那北狄人手中的是骗人的呢”
宋远恒如果知道真相,不再受制于北狄人,至少魏军可以出城与北狄人正面相抗啊
岳欣然与陆膺竟不约而同开口道“不可”
然后,二人皆是一顿,一旁的景耀帝亦是摇头道“从北狄大军来看,他们恐怕还不知朕与陆卿汇合之事,”陆膺一行速度极快,更兼黄金骑的哨骑控场,那些败兵只敢逃回北狄,哪里还敢与陆膺正面碰上“若是贸然与亭州城中通消息,叫他们猜到了朕安然无恙,并不在他们那什么三王子手中”
黄云龙反应过来,也不由懊恼,届时北狄大军索性掉头来对付陆膺,连景耀帝一锅端了,那才是麻烦
就算到时候有宋远恒出城救援,可乱军之中,景耀帝的安危、陆膺这支黄金骑能撑多久,皆是未知之数,这实在不是个好计策。
以如今北狄大军将亭州城围个水泄不通的架势,任何传信手段都无法保证不会落入北狄之手,更不要说喊话这样直白的方式了。
一时间,如何入城、如何联系上安国公,竟陷入了僵局。
静默片刻之后,岳欣然与陆膺竟再次不约而同开口道“那些北狄降兵”
二人皆是一怔,陆膺不由侧头凝视而笑,若非此时亭州围城、形势紧张,他简直想大笑起来,岳欣然却只是一怔之后淡淡道“我认为可行。”
陆膺转头向景耀帝笑道“陛下,请准臣分兵行事”
黄云龙等人简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陆膺本就兵少,此时竟还将两千兵分出去另外行事
三日之期已至,眼前那“景耀帝”就要被斩于阵前,安国公的心拧作一团,亭州城与陛下之间必要做一个权衡取舍,他即将开口之际,天空传来一道清越的鹰啼,晨光之中,响彻长空。
亭州城头、四野的北狄大军,俱是情不自禁抬头看去,一只金色大鹰盘旋于渐次亮起、云霞绚烂的天际,然后,安国公便见北狄大军竟开始隐约骚乱起来,四周皆是北狄人的大呼小叫“阿孛都日”
那声音中隐隐夹杂着慌乱、厌恶、难以置信,只叫城头的魏将茫然不解。
宋远恒却心中一动“也许北狄军中要生乱”
他与韩铮对视一眼,韩铮悄声道“我去点兵”
若有什么机会,他们立时冲出城去将陛下抢过来
二人约好行军信号,韩铮便立时下了城楼。
与此同时,北狄王帐中,一个满面狼狈的北狄骑兵伏地大哭“可汗那阿孛都日联合了氐羌、吐谷浑、高昌诸部围剿而来三王子大败”
二王子、四王子俱是霍然惊道“什么”
这些俱是曾被北狄狠狠欺压、亦是多次受阿孛都日相助的周边部族,竟是趁他们倾兵而出之际来抄后路
便在此时,亭州城头,宋远恒已经远远看到高高扬起的烟尘,北狄王帐之中,已经可以隐约听到远远传来的声响。
二王子面色难看“父汗,那姓宋的显是不在意大魏皇帝的死活,若是他趁机进攻”
届时围城的北狄大军就会变成被两块铁板内外夹击的肉馅,再无脱身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