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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之间, 燃起一个个火堆,在昏暗的夜色下绽放出温暖的光芒。
许多人已经合衣倒在火堆旁,但大多数都还醒着。
眼见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们这些游兵散将在不冷的时候四处游荡还能持续, 但天冷后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这几日,他们就商量是不是找到大队伍汇合。
其实鞑靼人也不傻, 他们宁愿当游兵散将, 也不愿和大队伍汇合,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当炮灰。
大部落的有各自的首领, 将领有自己的嫡系, 像他们这样小部落或者部落的人被打散的, 一旦开战就是马前卒。
谁也不愿当马前卒,自然能混一天是一天, 可天气一天天寒冷, 补给跟不上,能打得猎物也所剩无几,迟早有一天必须汇合, 就是看早晚。
他们现在商量的就是这个问题, 还是再拖一拖?
苏海和傅磬也在商量去路。
不过他们的去路就比这些人渺茫多了,宣府是绝不会能再回去了, 虽不知道到底是谁背后在对付他们,但显然对方就是想要他们的命。
正确的是苏海的命,傅磬不过是受到了牵连。
“要是让老子知道他是谁,非捏爆这龟儿子的脑袋。”苏海低声骂道。这句话他已经骂了无数次, 每当受罪、疼痛的时候就要骂一骂,似乎就能给他无限动力。
不过确实好像挺有用的,因为几次傅磬都以为苏海要死了,他就这么一边迷迷糊糊地骂着,一边伤势见好,眼见人是死不掉了。
“如果你至今还不知道想要你命的人是谁,就算回去也是一条死路。”
苏海的低声咒骂被堵了回去,一是因为这句话,二是因为说话的人是傅磬。他平时没少这么骂过,可这沉默的小子从不接他的腔,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难道你知道?”
“你的仇人,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不是废话,老子的仇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谁?”
能在这种环境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极为无耻了,傅磬在心里把眼前这个男人和二皇子三皇子及五公主乃至皇贵妃拉到一起,怎么都觉得不是一家人。
“能在当时那种情形设局害你,一有大仇,二在宣府势力不小。你想一想,说不定能有个思路。”
苏海想了一会儿,道:“老子在大同的仇人多了去,但在宣府还真没几个。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老子大小也是个总兵,还有个皇贵妃的妹妹,这是命都不想要了?”
“说不定就是因为皇贵妃,对方才会对你下手。”
傅磬的话说出来,让苏海顿时有一种破开云雾见天明之感,这阵子他总是往自己身上想,想来想去没头绪,可要说和皇贵妃有关。
“你小子有目标了?”苏海撞了他一下,问道。
傅磬感受着他的力道,觉得他的伤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也许明天就可以去抢一匹马来,让他自己跟在后面,也免得他还要驮他。
这其实并不是很大的问题,问题是苏海嘴碎,比宋明还吵。
“据我所知,宫里的徐贤妃出自宣化徐家。”
苏海有一种被雷劈似的清明,大脑快速转动,很快就确定了目标对象。
“他奶奶的,我就说那王八龟儿子干甚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我,老子可是来当援兵的。原想是不是害怕老子抢了他的功劳,原来应在这儿。”
倒不是说苏海反应比人慢半拍,或者脑子不如傅磬,而是他的出身造就他根基薄弱,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大同经营,也极少来宣府,自然不如傅磬这种世家子弟,在极小的时候就被家中刻意培养着。
像这种谁家跟谁家有姻亲,谁家又和谁家牵着关系,当他们开始懂事时,就必须要清楚这些事。而且晋国公府手里捏的消息,也远不是苏海这等出身能比的。
哪怕是加上盘儿,都难以望其项背。
再来,徐家人在宣府并没有什么高级将领,苏海是总兵,看到的自然是总兵副总兵之流,哪会看到一个小小的参将。
这次是典型的老虎被豺狼给打伤了。
输的不是实力,而是防不胜防。
“徐家在宣化经营已久,说是地头蛇也不为过,虽然最高将领不过是参将,但这样的参将徐家却不止一个。而且徐家子弟成年后多数是从军,很多都是在宣化一带,密布各边镇营寨。”
这也是当初晋国公府会想到和徐家这样一个家族联姻的原因,表面丝毫不起眼,却经营得根深蒂固。当初只是作为一步后路,万万没想到一去十多载,徐家倒掉转头来对付晋国公府了。
当然傅磬不是主因,恐怕致使傅磬失踪,徐家人现在也是万分懊恼,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苏海。
“那照这么来说,宣府是不能回去了?”
傅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苏海老脸微窘,他也就是随口一句话,宣府不能回去,是两人早就熟知的事情。
“那我们就往大同走。”
“我现在怕的就是,大同那边也出问题了。”
“你的意思是?”苏海猛地一下坐起来,扯动了伤口,让他疼得忍不住抽气往后倒去。
这边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其他人,最大那堆火前围坐了的一群人中,有一个人回首用鞑靼语说道:“砮马察,怎么了?”
傅磬忙用鞑靼语回道:“我的同伴扯到了伤口。”
那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后就再没管这边。而苏海看了看这边的动静,才急道:“你的意思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