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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谢怀柔【5】

敌不过宋晓盛在她心中的地位。

谢怀柔还没说话,思索着该如何让她更信她。

季郁却闭着眼继续说“姊姊这次当真是立了大功,否则我没办法……可现下无法真的论功行赏,左相这职,只能先擢司马太傅担任。”

谢怀柔知道她右相还没坐稳多久,是不可能那么快再次被擢升的,面上认真地听着,其实在控制不住地走神。

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她会知道的那么具体,连慕容徵都叫得出名字。

宋晓盛至多能猜到夏春林的死与她有关。

谢怀柔长着一张端正娴静的脸庞,可肚子里的算盘打起来是悄无声息的飞快。越是心思深沉的人,越会对自己想不通、快要脱离掌控的事揪着不停地思忖。

“……”

可怎么想都毫无头绪。

“姊姊,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心里有底,不是想让你今夜辗转难眠。”

季郁似感受到了什么,伸手去抚平她眉心间皱着的疙瘩,抵着困意睁开眼,“像小时候那样,我永远不会真生你的气。”

窗外柔和的月光映在她笑盈盈的眼眸里,神情宽容。

眼眸里全都是她的身影。

谢怀柔没由来的,心中一悸,旋即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她。闭了闭眼,嗓音微哑地答了声“是。”

她无心分辨其中有无敲打之意。

这么多年来,为了生存而苦读圣贤书,又为了圣贤书而谨慎为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冰窟窿似的心只有那么一抹温度。

只有她叫她姊姊。

反正,谢怀柔早就臣服。这个小女郎拿着树枝冲她张牙舞爪的那天,或许就已将她击败,往后,只要扯扯衣袖,她就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

做她手里矛也好,盾也罢。

就算往后,她会成为下一个被她在府邸塞满五百甲胄下入天牢的左相袁谡庆。

至少,也曾为她的锦绣江山出过了一份力气。

谢怀柔想通后,纠结在一起的心脏放松下来。

身旁紧贴着季郁温温软软的身躯。

找回来一些熟悉又心安的感觉。长睫微颤,就也能安眠了。

翌日,宫墙旁柳树依偎着菖蒲在风里摇摇晃晃的,几只莺鸟在半空盘旋,偶尔叫两声。

东方未晞,残月在天,谢怀柔就以急事要面圣为由候在宫门口,带着明里暗里无数侍卫,宫门一开,就由那台普通的官轿载着季郁回到了宫殿。

短暂的留宿相府结束。

“那,”季郁回头,眼眸映着光透亮似琉璃珠,眼角弯了弯,轻点了下头说,“朝堂见,右相大人。”

谢怀柔微笑着颔首。

季郁往前走着,身边很快围满忧心忡忡、嘘寒问暖的众宫女内侍们。

她摆摆手跟谢怀柔道别,并没有回头,柔和的晨光扑在她月牙色的衣衫上,落下一层亮闪闪的金辉。

一瞬,连最常见的女官衣着都有种龙袍的风致。

谢怀柔目送着她离开。

直到再也望不见她的背影,低头顿几秒,才转身坐上回府邸的官轿。

嘉和三年。

秋收刚过,国库甚丰厚。

谢怀柔一手握拳微撑着脸,右手指骨缓慢无声地轻扣桌沿,这是她心情不好时,习惯有的小动作。

竹叶瞧见后忙愈加仔细凝神,端茶倒水,动静小到几乎没有。

桌上的小锦盒敞开着,里面的玉章正沾着鲜红的印泥,却因迟迟不用而缓慢地变干。

谢怀柔蹙着眉,目光定在奏折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国丧已过。

今上早到了及笄之年,是时候该挑选夫侍设立中宫以诞皇嗣了。

大燕已经有百年未出女帝,皇夫的第一标准到底是要家室门第还是自身品德容貌,显赫世家上佳,还是为防外戚之祸而择寒门子弟为上佳

为此争得厉害。

重臣们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地吵架。

今日早朝为这事,南边洪水冲垮的河堤冀州的干旱全被放置到一边。群臣纷纷上奏,对拟定的夫侍初选标准和日子发表看法。

家中有适龄子嗣的重臣争着往今上身边塞人。

还有刚擢上来的寒门进士陈瑞西,腼腆着,当殿表白心意愿远离朝堂专心服侍君王。

谢怀柔轻敛下眼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唇紧抿成一线。

她脑海里浮现季郁坐在龙椅上,虚扶陈瑞西平身,说“朕定当多加考虑爱卿”时唇角噙笑的姿态神情。

空白奏折的摊开在面前。

她却完全不知该为此写些什么。

谢怀柔既非男儿,家中也无适龄族亲,明明与此事毫无关系,又何必关心。

半响,她轻叹了口气,把旁边冀州干旱的折子重新沾了印泥盖上了章。

“……”

余光瞥见刚沏好的热茶又被新换了杯。

不过谢怀柔没在意。

直到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旁若无人地拿起她手边要呈给今上的奏折,还自顾自翻看起来。

谢怀柔抬起眼来。

整个人愣住,“……”

季郁这次穿得愈加朴素,未及冠的长发闲散地束在脑后,一身青色交襟长衫,双袖翩翩,也没有戴漆纱笼冠帽。

简简单单的士子打扮。

目光对上,她扬起略带顽皮的笑容,“草民给右相大人请安。听说大人后院的李子今年结得尤其肥硕,煮酒肯定是一绝吧”

谢怀柔“……”

时隔几个月,季郁再次微服私访进了谢怀柔的府邸里。

下一秒,小红轻手轻脚地推开一道门间隙,她瞄见季郁,忙嘟哝着走进来说“陈大人呀,您怎么又先进来……坐着喝茶,等我先回禀过我家大人不好吗”

语气带着几分熟悉后的嗔怪。

谢怀柔忙打断她“好了,你先退下吧。”

小红应了声,把刚沏好的茶盏放下。躬身礼了礼后依言退下了。

季郁垂眸,很快扫完了奏折上想禀报给她的内容,扬着唇笑,“为这事儿前前后后奏了三四回,姊姊是真关心天下苍生。”

她合上手里的奏折,轻轻放回去。

抬眸时,眼角余光扫过她的脸。

季郁语气有若有似无的低叹,并未对视,“现朝堂凡是能往上递折子的,都牢牢盯着朕呢。”

话落,只从长睫下觑看谢怀柔的表情。

谢怀柔抿着唇,一如既往是毫无波澜的平静面容。

“……”

季郁微不可查地挑眉,手轻点了点宣纸,旋即转过话头,笑得清甜,“姊姊方才是在练字吗”

谢怀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张垫纸。

她之前记不太清这个略微有些生僻的“矞”字,查过字典后,随手多写了几遍而已。

大燕的文人雅士们最最重视书法,时兴各种字体,甚至还有字差无以当官的说法在。

她的字不丑,在满朝文官里却是扎扎实实属于最下品的。

毕竟练字极花时间。

她出身低微,虽然功课上努力钻研不曾懈怠,但在琴棋书画上,还是无法与门阀显族里自小被教养各种雅兴长大的士族子弟相提并论的。

谢怀柔长睫微垂,却也没什么反驳地点了点头。

“嗯,临的可是钟繇”季郁仔细打量了眼,拊掌说,“姊姊的字介于隶书与楷书间,古雅大气,甚有细细品鉴之趣味。”

“既学不像隶书又学不像楷书罢了,”谢怀柔弯了弯唇,当然不敢担她这种明显夸张的称赞话,“臣实在惭愧。”

季郁没说什么。

她随手从旁边的笔架中取了一支纤细竹竿狼毫笔,又在快要干涸掉的砚台里蘸了笔墨。

手腕悬平,笔尖跟在她那两行字的末尾,落下一个“矞”字。

写得不快不慢,根本也没多么精心凝神地仔细写。

却像是临摹许久的钟繇字。

谢怀柔看着那个与她写得不同的,精雕细琢,俨然是再标准不过的钟繇书法字体。不禁低头,忍了忍才抿去唇边的笑意。

季郁最擅小楷,她的字在她面前尤其班门弄斧。

谢怀柔抬眸,唇边犹带一丝笑意,“臣……”

奉承话刚起了个头。

下一秒,季郁就把笔塞在她手里,握住她的手,挪动步子站到她的斜后方。

“我来教姊姊。”

她像给幼童启蒙的教书先生般,手把手耐心教她执笔,熟悉笔法。

谢怀柔心里一惊,不由呼吸微顿。

笔尖落在宣纸上,她却完全无心感受运笔时的横撇弯钩该如何发力。

“专心,”季郁似笑非嗔,两个字全凑在她耳边轻柔地说。她身子贴近她后背,手臂还虚虚地搂了把她的腰身,“姊姊握笔太过用力了。”

谢怀柔没吭声,气息拂过耳后时她不自觉地轻颤了下。

过片刻,才低低地应了声。

语气仍是温和文雅的,耳垂到脖颈处的白皙肌肤上却泛着一片粉意。诱人一亲芳泽。

季郁眼眸闪了闪,把着她的手不快不慢地教她写完第二个字。

微侧过脸时,唇瓣轻柔而无声地贴到她后颈因低头而微微凸起的地方。

短促、轻而浅的吻。

谢怀柔眼睫轻轻颤动,手里的笔松开一瞬,又很快重新握住。

有所察觉,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skb6ws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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