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草长莺飞,三月的江南风景秀美, 城外桃花盛开, 走在桃林当中, 犹如置身陷阱之感, 唐太宗李世民手中牵着女儿的手漫步在桃林之间。
“当年,朕与她便是在这样的地方相遇, 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是否安好。”看着如往昔一般的景象, 人却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李世民很是感慨的说道。
云梦抬头看了他一眼, “父皇, 永河喜欢这个地方。”
“朕也喜欢这个地方,如若不是朕乃是当今圣上,真想在此处建一木屋, 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每一个帝王都有一个世外桃源的梦想,远离朝堂,远离纷扰。
李世民带着云梦走到亭子里坐下, 立马便有太监将茶点摆上来,在桃花林当中吃着点心, 欣赏着落英缤纷的景象, 也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情。
但是这种美好,很快就被一个过来禀告的太监给打破了,“启禀皇上,陈大人刚刚来报, 老婆婆已经病重,希望能够在临终之前见皇上一面。”
“什么病重怎么不早说。”李世民拍桌而起。
小太监被吓得抖似筛糠,“皇上恕罪。”
五年前,李世民来到江南一带,认识了一个貌美的浣纱女,伪装身份与其相识,但因为国事紧急,没有来得及告别便匆匆离去,时隔五年之后,李世民接到浣衣女已于两年请病逝,但是为他生了个女儿。
本来想要快点儿过来的,但是被国事缠住了脚,只能去寺庙当中为她祈福,让本地的官府好生照顾着祖孙俩,好不容易将国事处理完了,来到此地却得到老婆婆病重的消息。
李世民让人送云梦回驿馆休息,晚些时候他找到了浣纱女为他所生的女儿,带回了驿馆准备带回宫中,并且为其赐名为昭阳公主。
云梦看着比她小好几岁的昭阳,瘦弱的小脸,怯生生的不敢去看别人,一双眼睛却还是不由自古的想要看。
“永河,日后她便是你的妹妹了,你们要相亲相爱知不知道”李世民拉着两个女儿苦口婆心的说着,他对不起昭阳的母亲,他要把他能对昭阳做的事情全部做一遍,弥补对她母亲犯下的过错。
“我知道了父皇。”云梦乖巧的答应下来。
“父皇昭阳也知道了。”昭阳小声说道,看向旁边身着华服的女孩子,看上去比她大两岁,她好漂亮,笑容也好漂亮,父皇对她说话时候的声音都是柔柔的,父皇一定很喜欢她吧。
李世民点点头,云梦拉着他的手,“父皇,我们找到昭阳就要回去了吗可是我还没有玩够呢,不想回去。”
“昭阳还要再过几日才能回去,咱们大概五日之后启程。”李世民捏了捏女儿的脸颊,“这几日你想要去哪儿便和父皇说,父皇让人带着你出去玩儿,可千万被自己跑丢了。”
“永河知道了,一定不会自己一个人乱跑的。”虽然她这一世是公主,但是自由对她来说还是一件奢侈的东西,这次再进宫,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了,所以还是在外面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才行。
昭阳看着云梦和李世民撒娇,心中也不由的羡慕了起来,她从出生开始母亲便要为人浣衣,她在会走之前都是在外婆怀里长大的,在会走路了之后也都是和母亲去河边浣衣,而母亲为了养育她,每天都要浣衣到深夜,还时常能够听到邻里的议论声,说她是个父不详的孩子,她母亲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还未嫁人就产女。
三岁那年母亲生了重病,但是没有钱治病,所以活活病死了,之后外婆要赚钱养她,几年下来也是一身的病痛,所以她根本没有享受过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云梦感受到了昭阳投过来羡慕的目光,收回了拉着李世民的手,回了自己房间去。
李世民让人带着昭阳去休息,自己也书房处理政事了。
第二日一早,云梦带着几个太监宫女来到了城外的桃花林,漫步在桃林当中,一身粉裙的小女孩儿看上去和仙女一样,随手折下来一截桃枝拿在手中闻了闻,香气扑鼻。
“公主走了这么半天想必也累了,不如去前面凉亭当中休息片刻可好”
“本公主不累,不需要休息。”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完,她咱们能休息呢。
她在这个世界里成了唐太宗李世民的大女儿,一品永河大公主,母亲是李世民的长孙皇后,奈何红颜薄命,早早的就去了。
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的永河渐渐长大了,身为公主,又是唐朝的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慢慢的也去见养成了娇蛮霸道的性子,永河和昭阳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永河认为父皇把昭阳领回来之后就不宠爱她了,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昭阳。
再加上昭阳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浣衣女罢了,比不得她母亲高贵的出身,更加看不起昭阳,以至于给昭阳使了很多的绊子,最终令父皇失望了,让她去寺庙居住,褫夺了她一品大公主的身份。
这时候昭阳的身边就只有一个驸马赵弘了,赵弘本就是一个七品小官家的公子,在皇上给大公主选夫的时候他有幸入选了,婚后永河依旧刁蛮任性,动辄打骂,还让赵弘身上留下了很多的伤痕。
可赵弘是真的喜欢永河,在永河被褫夺封号赶去寺庙的时候他还在身边跟着。
永河后悔了,她不想要刁蛮任性了,父皇和赵弘都是真心爱着她的人,奈何是她做了太多的错事,已经对不起公主这个身份了,重来一次,她不想要让父皇对她失望,她要做一个真正的公主。
大唐的公主,为大唐,为妹妹们做典范。
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一身华服的小公子,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蓝宝的消息还是很准的,果然在这儿见到他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对跟着的人说了一声蹦跳的过去,赵弘见到见到一个漂亮的小妹妹走过来不由得后退一步。
云梦眉毛一挑,果然是个内向的男孩子,“小哥哥你好,你是迷路了吗”
“我是和我娘一起来的,她带着丫鬟去摘桃花去了。”赵弘怯怯的说道,虽然对面的只是一个小姑娘,个头儿也没有他高,但是没由来的他还是会不好意思,低着头看手指不敢抬头。
云梦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亭子说道,“我也没有迷路,小哥哥咱们去那里坐坐好不好”
桃林很大,每年的三四月份有很多人都会来这里赏桃花,桃林当中的亭子也不少,专门是为了让人休息所用。
赵弘不懂得拒绝,他刚一点头,云梦便拉着他过去坐,身后的一众人都在不远不近的跟着,对方也只是一个不大的小男孩儿,想来也不能对他们公主怎么样。
坐下之后招来后面的那些人,让他们摆上茶点,“小哥哥你尝尝,这些都是我家大厨做的,特别好吃。”
“多谢。”
云梦捧着脸,看着面前文静的赵弘,看上去好乖的样子,“小哥哥,我叫永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弘。”赵弘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两遍永河,很好听的名字,非常大气。
对于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来说,云梦的攻击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所有的事情就已经全部说出来了。
赵弘,今年八岁了,还有两个月就到九岁了,他的父亲是一个商人还没有做官,家千金住在江南,平时最多的就是和母亲在家,父亲经常四处经商,一年的时候得有十一个月是不在家的。
在唐朝做驸马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职业,不止止是因为驸马要忍受任性的公主,还是因为驸马并没有多少的权利,而赵弘之所以会去参加驸马的选拔,就是因为他们家被人陷害,急需一个高攀的机会,赵弘成了驸马,赵家所有的困难就都迎刃而解了。
“赵弘哥哥,这是我们家的令牌,你仔细收着,等有朝一日遇到了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我能帮你一定帮。”说着云梦递过去一块儿足足有她现在手掌那么大的令牌,这是李世民给她的,让她在外面可以方便行走。
并不是什么免罪金牌,就只是一个可以证明身份的令牌而已,赵弘拿着这块儿令牌,长安当中有权有势的人都认得,到那时候她也就会知道他遇到麻烦了。
永河还有一个愿望就是让赵弘幸福一生,和她成亲了是可以幸福,但是她可不想要包办婚姻,而赵弘他们家的困境不能不解决,所以就只有这么一个方法了。
“可是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赵弘不认识这令牌是什么东西,但是看上去胡应该是挺贵重的,金灿灿的看上去好像是金子做的,拿在手中也是很有分量。
赵弘仔细的想了想,拿下腰上挂着的荷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块儿小金锁,“这个是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祖母送给我的,我现在送给你,就当做我们交换礼物。”
“好,我收下了。”
赵弘把令牌放进荷包当中,原本瘪着的荷包立马满了,但也是能够系上的,两个人相视一笑。
不时,赵弘的母亲便带着丫鬟回来了,丫鬟怀里抱着好大的一束桃枝,“弘儿,我们回去吧。”
“永河,我娘来了,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云梦笑着挥手,看着赵弘和赵夫人远走,也许他们是没有再见面的时候了吧。
随手拿起一块儿点心咬了一口,鼻翼间都是桃花的味道,这些点心索然无味,吃过一口便不吃了。
“公主,天色已晚,再不回去皇上该着急了。”
云梦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子,“走吧。”
回到日后别院的时候李世民还没有回来,她先去洗漱了一番,等着李世民回来之后一同用饭,只是今日李世民一直冷着脸,好像有些不高兴。
算了,不管了,身为帝王哪能没有烦心事儿,大概是因为政事吧,快点儿吃,吃完回去休息。
云梦低头吃饭,李世民却不打算放过她,“永河,依你看朕当真是一个不良之人吗”
“父皇怎么如此说是有人对父皇出言不逊了吗”不良之人,应该是感情上面的事情吧。
李世民摇摇头,“她说的对,朕是有负于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父皇”这是说昭阳的母亲啊。
昭阳那么小还什么的不懂呢肯定不是她说的,那么就只有是昭阳的外婆了,其实她这么做也无可厚,毕竟日后昭阳就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生活了,让李世民心中怀着愧疚之情,这样就会对昭阳好,昭阳有了李世民的宠爱,在后宫当中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罢了,永河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那永河先告退了。”其实说起来,身为帝王能够真正对得起那个女人,莫说一个浣衣女了,就是后宫的妃子,他又有几个是真的对得起的,得宠的在后宫当中能够过上优越的生活,不得宠的可能连一个太监宫女的生活都不如。
云梦回房间休息,第二日继续出去玩儿,赵弘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她就是要游玩儿了,来到水乡怎么能不游湖泛舟,带着人去了湖上,欣赏着江南早春的景色。
一直到五天之后,李世民带着两个女儿回长安,云梦这才知道,原来那日李世民如此反常,是因为昭阳的外婆去世了,在临终之前表示了对李世民的不满,李世民无法去怪罪一个将死之人,更何况是他对不起昭阳的母亲,日后也只能对昭阳更加好才行。
皇上出宫,本来就是微服私访,并没有大张旗鼓的,一切从简,故而云梦和昭阳是乘着一辆马车的。
皇室的马车虽然低调,那也是外面低调,里面该有的一点儿都不少,云梦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每一处都透露着秀美,让人流连忘返。
昭阳从上马车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她现在身上所穿的乃是李世民让人买给她的新衣服,虽然就不如宫中的华贵,但也是非常好的,她以前从来都没有穿过,头上还带着发饰,发饰上面有着两个铃铛,一动便会叮叮当当作响。
“大皇姐,咱们还有多久能到家”昭阳怯生生的问道。
如果是以前的永河一定不喜欢昭阳这幅模样,认为她是在装腔作势,尤其是后来昭阳完全摆脱了胆怯模样,更加让她认为小时候昭阳的可怜样是装出来的,身为公主从来都是张扬肆意的,不需要博同情,更不需要装可怜。
云梦倒不至于用恶劣的心思去揣测一个只有五岁小姑娘的心思,“我们来的时候是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我和父皇也是走走停停的,不过回去的时候应该会快很多吧。”
昭阳点点头,见云梦没有恶意胆子也大了起来问道,“你和父皇经常一起出来游玩吗”
“父皇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日日带我出来游玩儿,这一次已经是难得的机会了,而且父皇除了你我还有四个女儿呢,总是带我出来那些妹妹们岂不是要伤心了。”
“父皇他有那么多女儿”这几日父皇也没有和她说过,她还以为只有云梦一个姐姐呢,那么多的孩子,她不乖了父皇还会不会不喜欢她
云梦见昭阳有开始惴惴不安了一笑,“不过你放心好了,你排行是三公主,除了我只有一个清云比你大,韦妃娘娘的如凌刚刚生下来不到三个月,还不会说话呢。”
昭阳听了一阵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梦也不再说话,继续看着窗外。
五日之后,一行人回到了宫中,皇上昭告后宫,封昭阳为三公主,交于崔太妃抚养,宫中即便是有很多的不满,但也都不敢说什么,毕竟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昭阳在刚刚进宫的时候便生了病,与此同时一同染上的还有年仅三个月的如凌,皇宫当中有着大唐最好的太医,此时两位公主同时有病了,太医院自然是非常重视的,所有的太医在宫中值守,没有一个人敢懈怠的,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研究出来了一张药方。
药方出来了,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了,在药方当中有一味雪莲,宫中自然是有很多的珍惜药材,但是天山雪莲属于番邦进贡的药材,现在司药局当中也只有一株,两位公主都是皇上的金枝玉叶,给谁用不给谁用,这是一个问题。
没有办法太医只能去找李世民请求决断,救了一个女儿就等于亲手扼杀了另一个女儿,这样的事情李世民怎么能做的出来,但是现在就有这么一个问题等着他来决断,有一丝犹豫之后便会让两位公主都命丧黄泉。
一个是出生刚刚三个月的女儿,一个是心有愧疚从小沦落民间,刚刚接回来的女儿,不给哪一个都让他为难。
韦妃的紫云殿当中,韦妃抱着小小的如凌,韦妃在生产的时候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这三个月仔细的养着,可紫云殿却也是没有断了汤药,此时更是昏迷不醒,身上已经发了高热。
女儿昏迷着还发出来难受的咿呀声,像小猫一样抓在她的心上,做母亲的如何能够受得了,抱在怀中感受着从女儿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心中更加烦躁了。
“不是说已经研制出来药方了吗怎么还不去煎药,没看到六公主十分难受吗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韦妃努力的压制着音量,生怕吓到怀中的孩子,一个宫女进来跪下,“启禀韦妃娘娘,太医研制出来的药方当中有一味天山雪莲,可是司药局只有一株雪莲,皇上已经命人煎药送到了昭阳三公主宫中。”
“你说什么”韦妃不可置信的问道,“皇上竟然这么做,他竟然全然不顾多年轻易,昭阳是他的女儿难道如凌便不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