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分钟左右,席宝有点坐不住了,可又没能想出什么主意,只能干巴巴地拧自己的辫子。
钟以泽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了下皱眉的席宝,目光落在席宝那用红绳绑紧的辫子上,慢悠悠开口道“那做些小饰品怎么样?”
“小饰品?”
二伯起了兴趣,“你是指喜宝用过的发卡、戴过的珍珠手串一类的东西吗?但这些东西,原材料不太好弄吧。”
“刚开始也不必弄那些不好做的,”钟以泽靠在椅背上,“发卡要铁,手串要珍珠或者其他漂亮石头,这些材料不好运作,容易出事。”
“那你觉得可以做什么?”这次是席宝问的。
她两胳膊都放在桌上,用掌心撑着下巴,盯着钟以泽。
钟以泽伸手,把席宝的辫子轻轻抬起来,在席宝懵逼的眼神中,嘴角挑了一下,转头对二伯说“你看,就连咱家喜宝,也只能拿红绳子绑头发。”
“嗯?”席宝不懂钟以泽要表达什么。
还好钟以泽没有什么卖关子的习惯,直接就继续说下去了。
“如果有五颜六色的绳子——或者说更进一步,头绳上带着各类漂亮的花,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商场里,年轻女孩子们一定很想要买吧?”
他说到这,大家也都明白了。
席宝爸爸还笑了笑,“我记得有一年,席宝她打野猪被村里小孩看见了,人家都怂她,传她是个小怪物。她从那之后,就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淑女一点,还总要我们带最好看的花回来,给她插头发里呢。”
席宝……
“爸,都多久的事了!”
“也不久吧,你带花这事,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一直带到初中毕业的。”钟以泽给补上了时间,却也没对这事做什么评价。
两人算是一路跳级的,小学跳过两级,高中跳了一级。
而他们刚高中毕业,这么一算,也就是席宝两年前都还在戴花呢。
席宝恶狠狠瞪了钟以泽一眼,“你尽记得这些事了!”
“嗯,记得挺清楚。”
钟以泽像是不知道席宝在讽刺一样,淡然应了。
最后觉得憋屈的,还是席宝。
“咳嗯!”席宝爸爸看闺女那臭脸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可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再继续拿席宝调侃了,不然她真的会生气跑掉,便帮着把话题带回正事上。
“其实喜宝审美还是有的,她以前编的花环、搭配的插花,都挺好看。你们说,要是仿照真花的样子,用花布做花,然后跟头绳结合到一起,是不是也挺好看?”
席宝想了下那个效果,翻了个白眼。
“布是软的,就算给做成花,那也是软趴趴的样子,怎么可能好看。”
“用塑料比较合适吧。”钟以泽在席宝提出这一点之前,先把话说出来了。
席宝又被堵了一下,臭着脸不说话了。
现在聚乙烯、聚丙烯、聚丁烯还有一些树脂类的,都可以进行工业生产了,华国也暗搓搓从国外买了专利,可以自己制造。
所以,塑料也不算特别难弄的原材料,更不会触及到上层的敏感点。
“我们国家还走不了精品陆续,只能薄利多销。这样一来,办工厂前期的投入会很大,后期回本又慢。”钟以泽看着席宝在那怄气,笑了笑把话头甩给了她,“塑料做花朵,涉及到注塑成型,喜宝好像知道这个。”
“注塑成型我知道,”话题到了她有点知识储备的方面,席宝眼睛亮了,完全忘掉刚刚的不快,急忙跟家里人科普,“原材料先不说。但要是想把塑料颗粒弄成漂亮的花,我们还得调配方,把白色或透明的塑料调整成我们需要的颜色。”
“塑料颗粒跟色母、还有其他一些添加剂、填充剂按配方混合,配方以能够‘成本最低、性状最合适’为宜。这些原材料要经过加热熔融,混合均匀,然后再被注入对应形状的模具中,然后冷却、出模、削边,最后跟头绳绑、串、或者黏到一起。”
“要做到这些,前期购买注塑机设备、实验出正确的配方,就是个很大的投资。”
席宝说完了,心里好有成就感。
可家里人却有些发愁。
“我在别家厂里见过注塑机,这可不便宜。操作也得请熟练工人,不然还容易发生工伤。”二伯居然还去人家厂里见识了,说不定真的一直就有自己开厂的想法。
钟以泽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这件事可以跟南城的大学合作。孙伯伯毕业的那所大学,在孙伯伯调走之前,不是新加了个材料化学专业?他们在省内没多少做专业对口实习的机会,要是我们办厂的申请通过了,再联系那所大学,付钱让学校的老师们利用学校里的实验机器,帮我们搞定配方的事情。然后再给大学生们实习机会,叫他们轮流来工厂体验体验,不是省了很多事?”
“长期的、稳定的工人,可以慢慢自己培养。在这之前,就靠专业的学生、老师们帮我们带徒弟吧。”
席宝看向钟以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