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市靖州县。
远远看去,盘山公路像一条巨大的蜈蚣绕着山盘桓,九曲十八弯,毛胜男扒拉着车窗,一路端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面色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却喝不下半点儿水。
其他几个局的顶尖捉鬼师都是从各自的归属地出发,和华中分局的未必同路,倒是之前因为麓山小区凶楼案子早早地就从西北过来的海陆生,坐在前面一排佟小石的旁边,两人之前就是同事,一个是西北分局寻鬼榜榜首,一个是捉鬼榜的年轻翘楚,时常也会合作,算是老相识。
毛胜男旁边没人,刚好落了单,倒不是真没人愿意和她坐一块儿,之前,在f11栋底下车库里头,倒是有几个一队的人对毛胜男的印象大为改观。
其中一个叫唐果的女孩子,还主动问毛胜男吃不吃葡萄。
毛胜男记得,寻鬼部有个叫做唐玉的,瞧着和唐果一样,年纪都不打。
这一问起,才晓得,这唐果是唐玉的双胞胎妹妹。
“不像啊,这一点儿都不像啊。”有人打趣。
也是,唐玉虽然一直在及格线上来回游荡,可是长得还是白白嫩嫩的,清瘦得一只手似都能提起,不过这专业技术水平,唐玉都二十五了,还和其他一群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起当实习生,唐果当年,可是提前转正的。
唐果虽然也瞧着轻飘飘的,可是胳膊肘一弯,那肱二头肌,多少男孩子都羡慕不来,加上常年在外头跑,皮肤黝黑,头发常年扎成一个最简单的马尾辫,后来嫌长,又给剪短了。
“半年前,我的头发和毛老师你的差不多。”唐果摸了摸自己现在短得不能再短的男式发型,发不过耳,干练得很,“后来觉得还是费事儿,又剪短了。”
彭昱跟在旁边笑了:“真不像个女孩子。”
坐在唐果身边的男伴也是跟着打趣:“唐果就是这样,彭副队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唐果说了,这头发长见识短,以为人人都像淮南一样,又漂亮又听话的。”这男伴看了好几眼坐在彭昱身边的谢淮南,那眼睛,流连多次,目光缱绻,要么是对谢淮南有意思,要么是散光。
也别说,谢淮南长得好看,年纪又轻,性格还好,和谁说话都是软软的,不过听话也是出了名的,平日里就听她师父彭昱一个人的,没法子,谢淮南实习生实习了快一年,上个月又刚转正,会的东西,全都是彭昱手把手教的,多少次在现场,谢淮南的命都是彭昱救的,换做毛胜男刚毕业那会儿,心思单纯得跟玻璃珠一样的女孩子,谁对她稍微好点,自然都是忠心耿耿地报恩似的对人家。
唐果身边的男伴毛胜男还没记住名字,不过看着胖乎乎的,年纪也不小了,后背们丢喊他“qiu哥”,毛胜男原本以为人家姓裘,后来才知道,是圆球的球,再仔细一瞧瞧这人的身材,嗯,挺合适的。
圆球哥笑呵呵地对着唐果:“果子,你说,你打扮打扮,能有多难,你就说能有多难。”
唐果一甩头发:“留着心思打扮你家女儿吧,我可不用你操心。”
原来这圆球哥都是结婚有孩子的人,还总是这么喜欢撩拨小姑娘。
毛胜男忍着剧烈的晕眩感站唐果:“又要求女孩子会抓鬼,又要求女孩子长得漂亮,怎么不上天呢”
彭昱:“有你什么事儿”回头对着谢淮南吐槽,“她怎么阴魂不散的呢这。”
两人并非耳语,旁人听得真切,谢淮南压低了声音说:“师父,这车上还有其他局的人在呢,您就消消气吧。”
唐果倒是喜欢毛胜男的性子,索性背着包从球哥那儿坐过来,还朝着球哥瞪了瞪眼睛,像是在说,老娘不和你一般见识。
唐果对毛胜男嘿嘿一笑:“毛老师,不介意吧。”
“没事儿。”毛胜男听着毛老师这几个字,总是觉得扎得慌,自己和唐果年纪相仿,总是一口一个老师的,自己倒是成了老学究了,“你叫我胜男就行,直呼其名也行。”看着唐果点头,应了一声,又努嘴向着球哥:“他都有女儿了啊。”
唐果压低声音:“别提了,孩子的妈妈都不知道是谁呢。”
毛胜男咋舌,瞬间晕眩感去了大半:“瞧着他也不像是风流的人啊。”
唐果:“不是那个意思,八年前,球哥还是管理局的实习生,晚上值夜班,锁门的时候看到管理局门口放了个婴儿,听人说,那脐带还带血呢,刚生下来不久。”
“球哥就养了”
“也不是,”唐果摇头,“碰到这档子事儿,第一反应都是找警署局啊,可那孩子太脆弱了,球哥嫌弃那帮警署局那帮糟老爷们不会带孩子,就说,找到孩子的父母之前,他先照顾几天,然后,几天就成了好几天,再然后,就成了一个月,两个月,到现在,就八年了。”
“没想过再找找”毛胜男突然对球哥的看法有些改观了,瞧着这厮之前那么爱开玩笑,原也是个爱心爆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