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在他们之间的气息悄然发酵,逐渐变质,彼此都感觉到这种变化,却心照不宣。
默契地缄默无言。
程以南不会把这些提到明面上,施小曼也不会。
程以南突然觉得份外疲惫,他迈开脚步,缓缓越过施小曼往里面走,头也不回地说:“我先上楼洗个澡。”
施小曼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
这么多年,夙愿终于要达成了。她马上就要成为名正言顺的程太太了,然而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丝高兴。她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一门心思盼着挤掉裴舒,夺回程太太的位置,可不是这样子的程太太啊!没有了程以南的爱,她当这个程太太不就是个虚名吗?那她不就变成当初可怜兮兮的裴舒了吗?她日日幻想着能以胜利的姿态站在裴舒面前炫耀,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不甘心!她恨!满腔满腹的妒恨如同毒液蔓延开来,浸泡她的骨头、四肢百骸,她眼里烧着阴郁的火。
…
程以南和裴舒离婚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青城。
一开始,大伙儿都在调侃,施小曼真是手段了得,能让程以南宁可净身出户也要娶她,看来白月光的分量就是不一样。
可没多久,风向就转了。
有人爆出内幕来,说程以南原本不愿意离婚,是被裴舒硬逼着才不得不离的。众人疑惑:裴舒不是出了名的深爱程以南吗?怎么可能逼着程以南离婚?
爆料人摆摆头,做出一个“你们都太天真了”的神情,将里头的故事娓娓道来。
据说,这裴舒大小姐当初嫁给程以南不是因为爱他,而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真正的原因是她爱上一个不可能有结果的人——裴炎。虽然裴炎只是伯父家收养的孩子,两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但天理人情三纲五常,以及社会的舆论都是巨大的阻碍。最终,理智克制了情感,两人斩断感情,一人远逃国外,一个死心嫁人。
而裴舒嫁的,恰恰是和裴炎眉眼有两三分相似的程以南,可见用情之深。
原本裴舒和裴炎这段悲剧性的感情只能饮恨而终,成为无人知晓的尘埃旧事。可谁知道,前段日子,远在美国的裴炎居然犯了心脏病,危在旦夕,裴舒听闻消息,义无反顾飞到他的身边。
走过鬼门关一趟,谢天谢地又活了过来,两人终于意识到,世间上除了死别,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在一起。有情人终于认清内心的感情,不再逃避,选择勇敢无惧地面对一切!
于是等裴舒从美国回来,便立即和程以南提出离婚。没多久,裴炎身体休养好了些,也从美国回来,一是为了陪她度过离婚的风波,二是辅助她接手裴家的生意。
这些话也不知真假,却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考究了时间线,发现裴舒出国的那段日子,恰好是裴炎重病在床危在旦夕的时候,又联合之后的种种,都一一对上了,众人不由得又信了三分。
为这事,私底下还有人跟程以南调侃,嬉皮笑脸地问他是不是真的。程以南抿着嘴没回话,眼神阴狠地给了那人一拳头,双方实打实厮打一番。后来,众人都发现了,这事不能在程以南面前说,只要一提起,他整个人就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一样暴动起来。
那个时候程以南已经跟施小曼结婚了,他们结婚并没有办酒席,也没大锣打鼓宣扬,仅仅是去民政局领了证,消无声息。
因着程以南擅自和裴舒离婚一事,程父大动肝火,当场给了他一耳光。程以南从小就对这位唤作父亲的男人没有任何感情,唯有埋在心底的怨恨和瞧不起。
这耳光,更是彻底打断程以南和程宅的联系。程以南至此没有再踏足程家老宅半步,连施小曼也因着这关系,没进过程家老宅大门。
先前程以南经手的西曼的项目和其他大大小小的项目都出现了问题,最后还是在程栋的手里挽救过来。程父降了程以南的职,重新安排程栋坐回总经理的位置。程以南没有反驳,而是主动向董事会递交了辞职信。
他自信自己有学识,有能力,既然裴舒都能半路出家把裴氏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他程以南凭什么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赤手空拳打拼出一番事业?
他不屑于倚靠家族的力量,他能够证明给裴舒看。
然而,他从程氏出走,独立门户,却一直不顺。
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何方神圣,每当公司稍稍有些起色,便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事。过了几年,他的公司也仅仅是勉强维持经营的地步,甚是潦倒惨淡。
有人猜疑背后是程栋做的手脚,程栋却不承认。这些年来,程父身体渐渐不好,基本把业务都交到他手里。他已经坐稳程氏总经理的位置,集团成了他的囊中之物,用不着再把程以南放在眼里。
他只幸灾乐祸地回绝八卦多事者的打探:我可没这通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