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李氏眼皮一翻,看了白应魁半晌,也不吭声,屁股却是挪开了,让白应魁近前看白老爷子。
这会白应天和白莲花也在,只是这两个,没一个靠近老爷子的,一个窝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另一个则是头发散乱拿着把剪子一直在戳炕桌。
白应魁一眼扫过,就收回目光,没再理会这两个,只是俯身去看躺在床上的白老爷子。
这一看,他眼睛又酸了。
也不怪老三连送终的话都出来了,爹这么躺在炕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早就人事不省,看着可不真就要……
“刚那个大夫让准备后事呢!”李氏在后头冷幽幽地说了句:“胜文说请张老大夫来看,我看也未必有什么希望了。老大,我心里头难过,可丑话总还得有人说,丑事也总得有人做。今个儿我就充把丑人,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三个儿子都是早就分家出去的,可是再分家了,你们爹还是你们爹!丧事还是得你们四兄弟一起负担——你说是这个理不”
白应魁点点头,却是道:“等张老大夫来了之后再说吧!”
“还等这要真不中了,葬衣啊丧服啊灵棚啊还不得张罗起来这也还得趁着你爹还有口气,给他洗洗身子吧”
“娘——”沉声压下李氏的话,白应魁大声道:“等张老大夫来了再说!”
李氏被他的大嗓门骇了一跳,张嘴还要说,但眼珠一转,却又顿住了,往炕边一倚,冷笑道:“好,都随你,你是老大嘛!”
白应魁没吭声,转身出了屋,刚要问张老大夫什么时候到,就听到辘辘的车声。
也不说话,他一个箭步就窜出院,抢在车夫之前撩开了帘子:“老大夫,救命啊!”
车里昏然,张老大夫迷迷糊糊的:“这大半夜的,可不都是急着救命吗别急别急,让我老头子舒舒筋骨。”
不敢多说别的,白应魁扶了张老大夫下车,又扶着他在院门口转了一圈,这才扶着人进了院。
张老大夫眼一扫,看到白胜文,才笑了:“小子,也就你啊,要不我还不来呢!许丫头啊,过来扶着我,你爹这手太粗……”
许文岚一笑,忙上前扶了张老大夫。
这两年她在黑水,倒和张老大夫打过几次交道。
这位昔日御医,别人总说脾气古怪,但对她和白胜文却是一向温善。
扶着张老大夫进了屋,许文岚探头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中风还是心脏病这时候请大夫来回都要花时间,老爷子都是下午发的病了,这都到半夜才请到救命的大夫,只怕真是凶多吉少……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多半句嘴,扶着张老大夫坐好,她麻利地开药箱,取了手枕,就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