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辽兹无奈地摇了摇头。恩斯特虽然温和,却比谁都固执。
“埃克托尔,有人要自荐了是是位小姐”
“哦还有这样戏剧性的发展”
凑过去的柏辽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曾经因轻视而羞愧的小姐,十分惊诧地低呼了声“是她”。
“你认识她吗,埃克托尔她的小提琴是什么样的”
“海因里希,那是位很不错的小提琴家。不要因为她是女士就轻视她,至少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勇气。”
“哦,那我会好好听听的。”
青年灰褐色的眼睛一扫颓唐,亮起些兴味的光亮。他左手在怀里的提琴上极其清晰干净地拨出了几个和弦,清越的声音一点都不符他的温和气质,带着些许森然的逼迫感。
柏辽兹被这琴声引了个小小的寒战出来,他捂起嘴压下到了唇边的笑。
海因里希这家伙,竟然认真了啊
场下,帕格尼尼再次的邀约让人群开始了哄闹的讨论。
会有人愿意上场吗恐怕没有人会愿意去自取其辱吧,毕竟那可是当着帕格尼尼的面演奏。
夏洛琳却听不见那些纷乱的讨论声,她发现自己捏着手杖的的手心起了不少汗珠,来自灵魂深处的冲动让她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已。
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兴奋了。能当着帕格尼尼的面演奏小提琴,简直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可是,可以吗
会留下名字吗会打乱历史吗会演奏失误弄砸了男神的音乐会吗
顾虑让她冷静下来。是呀,就算她想上台,没有小提琴她难道要上演无声的演奏吗
无奈地笑了笑,夏洛琳用那只拽着李斯特帕子的手紧按着左胸。
她要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停止那快到让她沸腾的跳动、还原成最初的模样没有冲动、没有期待、没有渴望。
可那是帕格尼尼,错过了就不会在有的、接近帕格尼尼的机会。
“先生,请您开始演奏吧,没有人会上台的,这可是您的音乐会”
“没有人能演奏帕格尼尼的帕格尼尼”
“如果有人能复制您的演奏,我愿意当场把我的报道吃下去”
返场演奏迟迟不来,众人都默认了这只是个大师开的玩笑,于是开始肆意发言催促帕格尼尼让神奇的表演继续。
夏洛琳被某句戏言戳痛了神经,她放下手,在腿上捏成拳。
“没有人能够演奏”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刺伤着她的心。
古往今来,帕格尼尼是每一个小提琴家想要触及的目标,为了那只存在与史书上的记录,他们不要命的练习、发了疯地研讨着小提琴的每一种可能,这种论断简直像把所有人的努力都弃之如草芥、漠视着碾进泥里。
帕格尼尼的确只有一个。
但有更多的没有那样天赐的小提琴家,依旧无悔地拉响着自己的帕格尼尼。
那不是没人能演奏的音乐,是可以被触及的小提琴的声音。
“弗朗茨,你也觉得没有人能演奏帕格尼尼吗”
夏洛琳有些迷蒙地问着身边的李斯特,企图从他身上得到肯定的力量。
“我不清楚要做到像帕格尼尼那样有多难,但我只清楚一件事,如果连接近的勇气都没有,那还能谈什么演奏呢
夏洛琳,帕格尼尼或许无法复制,但我相信可以无限接近。”
平静却认真地说出这些话的李斯特,就像摩西分海一般神奇地指引着夏洛琳前行的方向,吞噬着她所有的恐惧与怯懦。
“其实我还挺期待有个人上去拉一段,毕竟疯狂起来的帕格尼尼听起来似乎更有吸引力。”
笑着看着台上小提琴之神的李斯特,没有注意到夏洛琳已然改变的眼神。
弗朗茨,能和你一起看帕格尼尼,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真的没有人能让我听听帕格尼尼的另一种样子吗好吧,那我们”
神灵在舞台上惋惜,准备开始演奏的时候,一声坚定的、宛若夜莺的话语打断了他。
“先生,我愿意演奏帕格尼尼。”
黑发的小提琴家放下手杖和手帕,举起右手,站起身来,散开的裙摆如花般盛开。
那是全场音乐厅中除帕格尼尼以外唯一起立的人她是压下所有胆怯与不可能绽放出的希冀之花。
一位女性、小提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