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 是萧翀
余晚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终于认出了来人。自然, 以她贫瘠的脑容量, 一时也搞不懂萧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既然是萧翀,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余晚晴闻声后便本能的便往岸边游去。
虽萧翀端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可真等着余晚晴游到岸边, 他还是果断的伸出手, 抓着她的手臂把人往岸上带。
余晚晴泡在水里这么久,早就冻得不行, 一张小脸冻成了青白色,双齿颤颤。就这样, 她还要一边借力往上爬,一边问萧翀, 声音都是颤颤的:“你, 你怎么来了”
萧翀心情显然不大好,黑着一张脸, 反问道:“我不来, 谁来”
余晚晴一时就给问住了。
没等到她的回答,萧翀冷笑一声, 接着便道:“若非我派人把蜀王扶回宴上,亲自来了一趟,只怕这回闻声过来的就是蜀王。”
余晚晴:“”
此时此刻, 余晚晴就是再傻也摸清了这幕后之人的算计:这是淹不死她也要坏她名节,甚至还特意给挑了这方面名声不大好的蜀王。只是余晚晴还是有些想不通,问了一声:“是林贵妃还是顺妃”
萧翀语气淡淡:“都有吧。”
说话间,萧翀回头看了余晚晴一眼。
冬日天冷,她出来时身上也是披了斗篷的,只是落水后斗篷实是有些沉,已便被她丢到了水里。如今才从水里出来,一身袄裙又湿又冷的贴在身上,冷风一吹,细瘦的双肩便不住地发颤,身子也跟着颤颤,说不出的狼狈可怜,。
余晚晴一头乌发不知何时已是散了开来,湿漉漉的披在身后,便好似才从水里捞出来的水藻,正不住往下滴着水。被这乌漆漆的湿发一衬,她盈盈一张小脸,只巴掌大,雪白雪白的,脸上肌肤便如宣纸,薄且白,仿佛轻轻一揉就要被揉碎了。只一双杏儿眼,似是浸了一汪湖水,含着似有若无的水雾,又黑又亮,尤其的楚楚。
看着,倒是可怜。
萧翀原还有几分气:这都第几回了回回被人算计,回回落套,偏又不长记性便是这回,险些都要被人算得没了命,她竟还猜不出幕后的人这人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只是,看着余晚晴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萧翀那口气就仿佛是堵着了,上不上,下不下,竟是一时发不出来,只噎得自己心头一梗。
就这么顿了一顿,他才缓了口气,出声解释道:“能把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密,肯定只有林贵妃。可,这回宫宴乃是顺妃陪着一起办的,她多半也是知道这事的,她既没说还推了你一把,自然也没安好心。”
余晚晴听着,越发委屈,抽了抽鼻子:“我招谁惹谁了怎么就一个个的都针对我”
这一回,萧翀却没有说话了他心里便如明镜一般:此回林贵妃和顺妃忽而如此齐心,只怕也是因为自己待余晚晴的“特别”
只是,萧翀却也实在没想到,林贵妃的胆子竟然如此大,自己都已敲打过她两次,她竟也敢在这蜀王回京的宫宴上下此毒手,实是有恃无恐。还有顺妃,她与林贵妃乃是多年的冤家,素来不睦,现下明面上也与余晚晴交好,这一回竟也真就一声不吭,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推了一把
就在萧翀蹙着眉头想着要如何处置此事时,耳边又传来余晚晴尴尬的声音
“那个,要不你先松下手”
萧翀闻言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到是先回头看了看说话的余晚晴。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眼,看着两人正交握在一起的手掌。
他适才是抓着余晚晴的手臂把人往上拉,待对方上了岸,他的手掌不知不觉间便从对方上臂下移到了手掌,至今都还握的紧紧的。
正值夜深,月明星稀,银白的月光照落下来,湖面上似还映着粼粼波光,两人站在假山边上,投映在地上的墨色影子连在一起的,如同湖畔岸边相依相偎的连理枝。
余晚晴说话时也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很有点过河拆桥。可,她也是有正当的拆桥理由的:“我想拧下头发,就这么湿漉漉的披着,又沉得很,实在是难受”
萧翀却没有立时松手,他只是定定的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然后又转眸去看余晚晴,脸上神色似喜似恼,竟是很有几分复杂奇特。
余晚晴被他这目光看得后背发毛,心里更是莫名其妙,只好试探着问了一声:“又怎么了“
“没什么。”萧翀忽的松开手,然后转过身,抬步往外走,“算了,你这一身湿的,还是先去更衣吧。”
余晚晴自然是点头跟上,反正萧翀肯定是比那来路不明的小宫女更可靠啊,跟着他走也不怕的。
只是,余晚晴这一边拧头发一边跟上,简直就跟才从水里爬出来的女水鬼似的,实是形容不佳。这样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在冷风里打了个喷嚏,大着胆子道:“能给我寻件外衣吗我,我真的有点冷”
话声未落,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自己鼻尖,直把粉白的琼鼻都揉红了。
冬日里的衣服再轻便那也是厚实的,沾了水贴在皮肤上,沉甸甸的往下滴着水,湿冷粘腻,难受的很。尤其是夜里风凉,吹在身上,她只觉得骨头好似也要被冻僵了,没走几步路便觉得头重脚轻,连头都有些晕沉起来。
萧翀闻声一顿,不得不又顿住脚步,回头去看余晚晴。
余晚晴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