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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嵇冕忐忑的跪伏在地上, 不敢有半点动弹。

嵇家族中便只有一位筑基期, 却早已日薄西山,无力突破。而眼前这位尚且年轻, 前途无可限量,莫说筑基, 怕是元婴都不在话下。

嵇冕本能的敬畏“仙友, 可否要移驾嵇家”

萧慕寻想了想, 他和谢辞本就打算潜入嵇家,如今能正大光明的进去,自然省下许多功夫。

“我正有此意。”

嵇冕松了口气,连忙让众人拥簇着萧慕寻回去。

可不敢有半点的怠慢啊

几人走了没几步, 便看到来迟的奴隶, 还挡住了前去的道路。

为首的嵇冕怒斥道“滚开些, 莫要挡道。”

管事一看见嵇冕, 立马便跪在了地上“家主恕罪, 我们路上出了点事,一个奴隶晕倒,继而来迟了。”

嵇冕更是火冒三丈,他早些来,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吗

他们嵇家衰落成这样,都是那妖兽相助, 才保住了如今的地位。

现在, 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嵇冕怕怠慢了贵客“那只妖兽已死, 那些奴隶也不需要了, 直接处死。”

管事底下头,早已失去了之前在街上看到的趾高气扬“是、是。”

萧慕寻皱紧了眉头,这群奴隶中,还有自己的师弟苏明瑾。

他既是自己的师弟,又是挚友祝明霄的弟弟,萧慕寻不允许他被人这样欺负。

“嵇家主,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了那妖兽”

嵇冕收敛了厉色“这请仙友赐教。”

他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是萧家知道了他们对青炎宗通风报信的事。

萧慕寻沉沉道了句“你嵇家已经纳入萧家从属,受萧家庇护,而我们却听闻嵇家还在作恶,让这些奴隶来喂食妖兽,你们是想抹黑萧家的名声吗”

他虽然语气平静,那气势却如排山倒海,瞬间令在场众人吓得脸色惨白。

萧家给的下马威还在,他们不敢造次。

“不敢,自然不敢,仙友息怒”

萧慕寻嗤笑了一声“记住,你们即为萧家从属,你们作恶,别人就会说萧家作恶,放了这些人。”

“是”嵇冕喊道。

那群奴隶瑟缩着身体,本以为今日死定了,却没想到意外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全都低着头,不敢冒犯了贵人,只听得见那敲冰戛玉的声音。

奴隶间跪倒了一片,眼眶温热“多谢救命之恩”

萧慕寻上辈子救遍了天下,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修士大多把凡人看做蝼蚁一般。

萧慕寻并未说话,倒是奴隶中的苏明瑾微微抬眸。

对方逆着光伫立在前方,苏明瑾只能看到那刺眼的光晕萦绕在他四周,让他仿若置身于暖阳之中,何等明艳无俦。

苏明瑾眼眶酸涩,很想喊出师兄两个字。

可想了许久,苏明瑾却按耐住了自己。

自己重生了,可师兄却不一定,还不能着急。

嵇冕小心翼翼的说道“仙友,不如早些回嵇家休整我亦有些事向你禀告。”

“也好。”萧慕寻悄悄下了一道追踪符,打算没人之后再救苏明瑾。

他们渐渐走远,身侧的少年惊艳的说“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嵇家还称他为仙长,想来十分厉害”

苏明瑾眼底带着轻蔑,很想告诉这个脏兮兮的少年,他师兄不仅厉害,还是医修中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资,日后的正派领袖。

没人比他知道,如今病弱的少年,未来会有多么耀眼出色。

苏明瑾看着众人簇拥着萧慕寻离去,记忆里一直都是如此。

可以前的他是萧慕寻的师弟,能名正言顺的走在他的身侧。

而如今,便只有仰望的份儿。

他被打回了原型,卑微至极,再也无法和他站在一起。

苏明瑾这才发现,自己当初习以为常的事,究竟有多么宝贵。

他盘算着,该如何再接近萧慕寻。

“管事,我们要朝哪里走”

“哼,家主说放了你们,便不能让你们出现在嵇家地界。”

要离开江安州

苏明瑾脑子里的弦完全断掉,方才的冷静和沉稳也消失殆尽,从奴隶中冲了出去,想阻挡他们的去路。

苏明瑾却忘了,他手上脚上都被栓着链子,这一跑出来,直接令前后的人也一同倒在地上。

他跌入泥土之中,不顾脸上沾染的尘泥,猛然朝前望去。

人呢是否已经走远了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萧慕寻却走到了他的身侧,掏出一方锦帕,为他擦干净了脸。

苏明瑾眼眶湿热,他哭得可怜,还打着嗝,眼眶红得跟只兔子一样。

萧慕寻心柔软了下去,便回眸望向嵇冕“嵇家主,这奴隶同我有缘,我可否带他在身边”

嵇冕哪能违背萧慕寻

一听他这么说,立马就点了头“不过是个奴隶罢了,仙友既然想要,就拿去”

萧慕寻朝他伸出了手,他的手指纤细有力,反观自己脏得沾满了泥。

苏明瑾忽而有些不敢,慌乱的低垂着眸,从地上爬起,连萧慕寻的指尖都不曾碰到。

萧慕寻“你受苦了。”

受苦

师兄死后,他受的苦还少吗

苏明瑾的脚链和手链已经被人斩断,便强忍着如潮水般澎湃的情绪,低头跟在了萧慕寻身边。

苏明瑾贪婪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心底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师兄还如上一世那般,心底如此善良,完全不能见到别人受苦。

他是猪油蒙了心,才做出了那样的事,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萧慕寻回到了嵇家,苍溪台早已被毁,嵇冕便连忙带着他去了剑室。

嵇家每位长老离世,都会存下自己的法宝,这里乃是嵇家的重地。

而苏明瑾已被人带走沐浴。

萧慕寻知道嵇冕的心思,抿了一口茶,淡笑不语。

嵇冕轻声询问“仙友,不知前家主”

“你是说嵇文斌”

嵇冕点了点头“我这家主不过是代他罢了,若他回来,自然是由他率领嵇家。”

萧慕寻似笑非笑的望了过去“你当真愿意”

嵇冕脸色涨红“自然是愿意的”

萧慕寻轻声道“怕你愿意,他都没命回来了。”

嵇冕倒吸一口凉气,诧异的看着萧慕寻。

萧家竟真的杀了嵇文斌

他浑身发颤,觉得萧慕寻年纪轻轻,气势却犹若手握重权几十年的上仙。他越发害怕,不知该怎么瞒住青炎宗的事。

嵇冕接任这家主之后,也是日夜担忧。

倘若不是十几年前的那场交易,他们嵇家都已经成了萧家从属,纳入萧家的庇护了,哪里还需要搭理青炎宗

一个日薄西山的青炎宗,和蒸蒸日上的萧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投靠谁

萧慕寻放下了茶盏,惹得嵇冕整个身体都颤了起来。

萧慕寻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如惊弓之鸟,便明白那只妖兽的死,给了嵇家下马威。

“嵇家主这是心里有事”

嵇冕张了张嘴,擦了下冷汗“哪里、哪里。”

他越是这样,萧慕寻便越是笃定。

正当他打算细细盘问时,外面忽而有人走了进来,小声在嵇冕耳边禀告。

嵇冕的脸色都变得难看“放肆,没见我在招待贵客”

“可族长令家主赶紧过去。”

嵇冕一听他说出族长二字,便微怔道“爷爷可有话”

奴仆点了点头。

嵇冕只得尴尬的朝萧慕寻笑道“仙友,我得失陪一下了。”

萧慕寻目送着他离开,猜测约莫是嵇家唯一那位筑基期。

萧慕寻默不作声,又想替谢辞打探出他娘嵇思晴的事,看来还是得先拿到嵇冕的软肋,才可威胁审问。

时间一点点过去,萧慕寻的茶都已经喝了第二盏了。

而此时,嵇冕却重新进入到了里面。

和方才不同的是,他带了许多的嵇家人进来。

萧慕寻朝他望了过去“嵇家这是什么意思”

嵇冕已不似方才那样害怕,应对起来沉稳了许多“萧家难得派人来嵇家一趟,这些都是我族中的小辈,不怎么看得到筑基修士,便想朝仙友讨教几招。”

“讨教”

嵇冕点了点头“不知他们可否有这福气”

呵,讨教是假,试探才是真吧。

他身上倒是有许多萧淼为他改良的符,体内也有了灵气,用来唬人当然没问题。

可前提嵇家上下,都把他当做筑基修为。

他再怎么唬人,也不可能达到筑基期的效果。

到时候怕这些人,都要向他质问,为何他能杀得死四阶的飞翼虎。

还真是麻烦。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萧慕寻便越显得从容。

萧慕寻用手撑着侧脸,漫不经心的问“讨教倒是可以,可我在萧家从不指点晚辈,就怕一个不小心力道用得重了”

嵇冕呼吸微乱,族中每一个后辈,都是撑起嵇家的梁柱,他不敢冒这个险。

只是想起爷爷的话,嵇冕却犹豫了。

嵇冕生性的确谨慎,萧慕寻便是看穿了这个,才故意这么对他说的。

“嵇家主可得考虑好。”

嵇冕额头冷汗,一时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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