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还在哭诉,隐约提到了贾琏在外面娶外室的事情, 真伤心起来,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瞧她那悲惨样子,宝璁觉得, 可怜与可恨这两个词经常绑在一起, 真是挺有道理的。
谁又说得清,是可怜更多, 还是可恨更多呢
不过,还是心软不得的。
宝璁默默提醒了下自己, 并决定, 要和王熙凤谈谈生意。
处理贾府的事情,要还是讲大道理,或者论亲情什么,他会觉得自己脑子被糊住了。
当然,谈生意也不能开口就谈银子, 还得先说说别的。
于是宝璁平静道“我觉得祈福没什么必要, 这次科考已经成定局, 何必要花这冤枉银子”
王熙凤正哭得热闹, 冷不防听见宝璁这样说,当即愣了一愣,而后停住了哭泣,着急道“这怎么是冤枉银子”
“老祖宗担心你就怕万一你没考上, 这祈福受恩德的人越多, 咱们就是越虔诚。这老祖宗心里安心, 佛祖也会更照顾保佑你。怎么能是冤枉银子呢”
原本大家不期望宝璁高中,但现在有了期望,就变得他好像一定会中举一样。
若是她没有办好施粥施米这回事,宝璁没中,岂不是因为她没好好替他祈福的缘故
这罪责她可担不起
所以就算不为面子,王熙凤咬牙也是要办成这事情的。
宝璁似乎被说动了一些,他点点头,问“需要多少银子”
王熙凤忙不迭擦了眼泪,道“城中穷人不多,主要是城外。去年西边大旱,很多流民到京城投奔,到今年也没走。城外也有原先就穷得吃不上饭的人家,这人数老老小小加起来也有几千人。”
“老祖宗说要施米半个月,加起来怎么的也得三千两吧”
王熙凤说的含糊,宝璁又不太知道行情,所以听着三千两,心里也没有底数。
见宝璁不说话,王熙凤又着急了,她轻催道“宝璁,三千两也不算多,你手上漏一点银子,也就该有了吧”
宝璁抬眼看了她一下,漠然摇头“没有,我的银子不是全都拿去替大伯还孙家的债了”
听见宝璁又提起贾赦的事,王熙凤又气又怒,她压了压火气,道“这事情是公爹对不住你,可唉,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帮他擦屁股。”
“公爹到底是一等将军,是咱们贾府的脸面,总不能叫那孙家找上门来,搅得他脸丢光吧”
说着,王熙凤又冷笑了一声,道“说起来,当初公爹要把迎春妹妹许给那个孙绍祖,我和你哥哥都是不同意的。可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女儿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是公爹铁了心要把迎春妹妹嫁给孙家,我和你哥哥也只好认了。偏”王熙凤顿了顿,瞄了宝璁一眼,继续道“偏老祖宗不肯,非要与孙家退婚,不然也不会有这事。”
“”宝璁真是一万个佩服王熙凤,问他要银子这么没道理的事情,竟然也被她掰扯得有道理了。
确实,表面上是老祖宗要退孙家的婚事,可实际上,也是他坚持的。他不光坚持,还急吼吼地落地实施了。
这锅转来转去,竟然被她扣了回来。
王熙凤真是,厉害,厉害。
宝璁实在觉得,在这个时代,她做个女人实在可惜了。
这样的人若是男子,去考科举入朝为官,那朝堂还不知会翻浪成什么样呢
然,这样的人作为敌人,宝璁觉得有点不美好。
王熙凤又催问了一句,宝璁假作犹豫了会,缓缓道“我手机挤一挤,三千两也有,只是凤姐姐要借,须得答应我两件事情。”
肯松口给银子就行,王熙凤乐了,赶紧擦了眼泪,道“你说,凡是我能做到的,别说两件事,就是二十件,我给帮你办了。”
宝璁也不揭破她这虚伪的客气话,微笑道“头一件,这施粥施米的事情,我希望由珠大嫂子和探春妹妹一起办。”
“凤姐姐你管着家,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更何况等我中举之后,府中还要摆宴请客,恐怕那时候更忙不过来。所以我瞧这事情交给珠大嫂子和探春妹妹十分妥当,她们原本就帮着你管家,经验也有。”
一说到让王熙凤放权,她就着急了,道“那点经验怎么够这城里城外几千人,个个都来领米,她们这”
不等她说完,宝璁就笑着打断了“凤姐姐不必担忧,这不是有你在后面指点么我在外面也有些人手,可以帮她们处理外面的事情,也不用抽用府里的下人,免得摆宴庆贺时人手不够。”
见王熙凤面上还是不舍放手,他便笑眯眯添了一句“难不成,凤姐姐要珠大嫂子和探春妹妹去打理宴席吗那场面官家夫人来来往往的,她们不行吧”
相比一个在穷人间的好名声,王熙凤自然更在乎和达官贵人寒暄的机会。她终于勉强答应了。
宝璁又道“还有一件事,是咱们府里有一些下人,我想要他们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