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贺从之那是老子的脑袋, 不是球,你他娘的下手轻点”
贺随嗤笑一声, “你还知道那是你的脑袋啊老子行医这么些年,还第一回看见有人能把自个儿脖子拧成这样。”
“赵子阳,你能耐啊你这要再使点力气,就不用来我这儿了, 直接踅摸块墓地、再买口棺材,等着下葬吧。”
“三军未发,主帅就先死了。这一仗啊, 咱也别打了,直接散了回去得了。”
“贺随。”赵旭听到这儿, 不觉肃下了神色,低声道了一句。
贺随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动摇军心之嫌, 他撇了撇嘴,但认错却十分利落,干脆道“是我失言了。”
帐内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贺随忍不住又开口,“赵子阳, 你跟我说实话。这一仗,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赵旭似乎是懒得答这话,过了好一阵, 才懒洋洋道“你小子又不是第一天随军了, 这些屁话也问得出来战场还没到呢, 就把握你当打仗是被窝里做梦呢”
赵旭说着,从鼻子里出了口气,似乎是在嘲笑。
贺随闻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绷带一下子拉得极紧,他语气淡淡道“行吧,我知道了。”
“咳咳你他娘想勒死老子”突然拉紧的绷带勒得人喘不过气来,赵旭不由骂了一句,抬头却看见贺随正往帐外走,“唉你干什么去还没包完呢”
贺随脚下顿了顿,转身掀了一下唇,“老子去写遗书”
赵旭说的是实话,听起来什么毛病也没有但,能教赵旭这种“天老大地老二,老子排第三都委屈”的人这么说
呵。
他上次这么老实,还是和魏高对阵的时候,结果虽胜犹败手下的兵将损失大半不说,他自个儿也丢了半条命去。
说实话,若不是赵旭随身玉佩恰好挡了刺过来那一枪,他这会儿,坟头的草都比人高了。
而与此同时,梁瑶也在自个儿的帐中,她满脸不情愿地展开姐姐塞过来的布帛,显然是对背书一事十分抵触。
但谁让那是阿姐呢
她半眯着眼,将视线投在了那清秀的字迹上,好似这样,就能少看些内容似的。
可她当看清楚那布帛上的内容后,她却倏地睁大了眼,慌忙将那块布藏了起来,抬头四顾,确认没有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重又展开。
她逐字逐句地将其上的内容映在眼底、印入心中,然后便匆匆起身,将那布帛递到烛火之下。
看着明亮的火焰骤然蹿高,火舌将那布料吞噬,最终只余下几丝灰烬,梁瑶这才松了口气。
她使劲儿按住自己心口,心脏跳动又急又重,一声声犹如擂鼓。
幼时天真的幻想似乎成真她的阿姐,果真是天上的仙人吧
通晓古事,还可以说是博学多闻;但预知未来,那岂是人力之所及
最初的激动过去,她倏又生出些担忧来阿姐如此泄露天机,莫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吧
你看看便罢,不要相信、也不要往心里去
临别之际,阿姐的那番话又在脑中响过。
不要相信
为何
她垂眸思索着那布帛上的种种,却察觉其中的违和之处。
不对,按那上面说的,此去豫州,她并不在其中。
况且,时间也对不上要更迟一些
思索间,意识渐渐陷于恍惚,梁瑶似乎陷入了一个奇异的梦境之中。
梦里的阿姐与她的阿姐相似、却又不同。她同阿姐模样相仿,但却当真如外表那样柔弱总不如自己的阿姐,看似柔弱,但内里是极坚强的
这些相似又有微妙的不同,让梁瑶生出莫名的抵触来她的阿姐只有一个,那是哪里来的冒牌货
可梦中的她却不受控制,同那个“冒牌货极”为亲密,甚至因为她的劝阻,放弃了极喜欢的剑术,转而去学那些琴棋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