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阔回想了一下自己参加过的最大的数学竞赛, 应该是小学时候的市级数学竞赛吧。
明明是一母同胞,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还没等姜慈反应过来, 姜阔跑出去报喜了, “爸妈, 我姐拿了二等奖”
姜桓没反应过来, “什么二等奖”
“就那个你们上次陪着我姐去参加的那个全国数学竞赛啊”
姜桓惊讶道“真的”
“那还有假的”
“好好好,太好了”徐涵清跟在姜桓后面走出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我要去给我妈报个喜,我嫂子前两天刚在跟我抱怨说小珏和徐瑜数学成绩让她头疼得很,这回我可得好好炫耀炫耀”
“对, 办个酒席吧好好庆祝庆祝, 上次就没有庆祝那个英语的, 这回数学的可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姜桓想起为什么没给姜慈庆祝英语竞赛获奖, 还不是当时因为这个英语竞赛把姜容给送走了, 他们虽然面上看着很赞同,心底深处还是有些许抱怨的。
如今想起来只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为了那么一个白眼狼,他竟然屡次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他自己觉得自己的行为比起他妈和他的妻子已经好了很多, 但是细细思来还是有诸多过错。
“爸, 你们自己商量吧,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 我跟你们说, 巨难的一道题,我们数学老师讲了n遍我都没听懂,但我姐讲了一遍我就听懂了一半”
徐涵清忍不住笑着摸摸他的头, “好,快去吧。”
失去了一个孩子的伤痛,因为这件喜事而消散了几分。
她打电话去跟徐老夫人说话去了,姜桓也是一脸喜色,对于刚刚度过公司危机的他,这简直可以算是双喜临门。
姜慈倒是没想到这小小一个奖项,连一等奖都没有,却能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欢喜。
姜宽躲那儿听得一清二楚的,心里可不是滋味。他是一个数学又考了二十七的孩子,怎么明明是一母同胞,差距偏偏就那么大呢
他收拾完东西就去奶奶家想找姜容一起去上学,不想在这个家里看到姜慈和姜阔姐弟情深的样子了。
只是他背着书包刚要出门,就被姜桓叫住了,“你要去哪”
姜宽没想到他会叫住自己,因为姜桓对儿子们的去向很少干涉,只会关心学习。不知道为什么姜宽还有些紧张,有点怕被骂,低着头吞吞吐吐说“想去奶奶家找姐姐玩”
他是不会承认是因为看到了姜慈姜阔姐弟情深才想去找姜容的,他无法否认自己在疯狂地吃醋中。
姜桓本来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一沉,姜宽的心也一沉,姐姐怕不是又干了什么惹怒爸爸的事情了吧
“你把人家当姐姐掏心掏肺的,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认了就只认她,结果人家可没把你当亲弟弟,你只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利用物罢了”
姜桓对姜宽对忍耐度这一个多月以来简直就是直线下降,不仅是因为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对姜慈和姜阔的友爱之心,更是因为他太过愚笨。
当然了,作为父母他们不会嫌弃任何一个孩子的愚笨,但是当这种愚笨到了一定的程度时,但这个孩子不断的做出各种让他们难以入梦的事情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忍无可忍尤其这个孩子还不是独生子,他们有很多个孩子可以选择去宠爱。
姜宽愣在原地,一脸疑惑地看着姜桓,握在门把上的手也顿住了,“啊”
姜宽太天真,他的世界似乎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污染,姜桓毫不留情地扯破他的天真,“姜容不在你奶奶家,她听说我们家破产,而且还欠了巨债,立马跑回亲生父母家去了。”
姜宽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桓,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不敢置信让姜桓更是生气。
姜宽傻愣愣地问“不可能啊她亲生父母家又破又旧,还处在贫民窟,一点钱都没有的家庭,她怎么可能会回去”
姜桓好笑,连姜宽都知道了姜容的本性,知道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也知道她嫌贫爱富。他真是搞不懂,这样的一个女孩怎么他儿子就对她死心塌地地跟随了
“你姐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她花钱如流水,每个月哪怕有比你们多一倍的两万块的零花钱,她能有剩一千块就不错了,常常还等我来救济救济。
“至于卡里的存款,她哪里舍得动毕竟她再也没有收入来源了,那么点钱如果还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的话,根本撑不了多久。如果出去租房的话更是不切实际,我们这里的房价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租房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她租得了几个月却租不了太久,索性不要租,直接住到她亲生父母家去。”
姜桓叹了口气,“你说她精明吧,有时候干的事情都蠢笨不堪,你说她蠢笨吧,又实在是会算计。”
姜宽傻了,他不敢相信他心目中的“好姐姐”做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每每抱着他哭泣,哭喊着想回家的人是谁一口一个想爸爸想妈妈,想弟弟的人是谁
合着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亲情都不堪一击吗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有这相处了十七年的亲情啊,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吧
这对姜宽来说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而且就算姜容真的要走,为什么连跟他说一声都没有在这一个多月里,他一直站在她这边,哪怕爸爸妈妈弟弟都嫌弃他,责骂他,他也动摇过,最后却也依然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和所有人对立。
可是她连说一声都没有,不声不响就走了,甚至奶奶爸爸妈妈可能都知道了,他还是被蒙在鼓里。他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
姜宽对眼泪不知不觉流出眼眶,那是一种信仰的破灭,那是一种信任的毁灭。
青涩的少年,满腔真心撞了南墙。
饶是对他无比失望的姜桓此时此刻也有些心疼。他伸出大掌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回屋去跟慈慈他们一起写作业吧。”
姜宽双眼通红,往自己屋里走,却是打定主意要去问问姜容,他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
徐涵清还在兴高采烈地跟徐家报喜,徐老夫人乐坏了,到她这个年纪,最希望的就是子孙有出息,而子孙们还都处在学习的阶段,当然是只希望他们学习能好了。可惜家里孙子孙女再好也算不得突出,之前的外孙学习也不咋地,却不曾想找回来了个这么优秀的孩子。
徐老夫人笑得见眉不见眼,坐她旁边的张毓反正是很久没有看到老太太这么高兴了,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凑了耳朵去听。
徐老夫人笑道“哎哟,你说你当年学习也不咋样,咋就生出了这么个宝贝疙瘩赶紧叫来家里让我稀罕稀罕,我让保姆做一桌满汉全席给她补补”
徐涵清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还嘚瑟起来了,“妈,这叫隐藏着的基因这可是我亲生的孩子,那遗传的还不是我的基因呢,我当年学习不好,那是我没认真”
徐老夫人笑骂她,“多少岁的人了,还这么臭不要脸的自夸你说说,咱家这么多后代,也就慈慈一个人会读书,唉,你说要是个个都这么厉害,那我做梦都得笑醒来。”
“妈,你这就叫做贪心”
“好好好,妈贪心,妈贪心成了吧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你赶紧的把慈慈给我带家来,我也有些日子没瞅见了”
徐涵清连声应好。
张毓听了个七八成,撇了撇嘴,这死丫头还真有几把刷子。
徐老夫人又问起另一个外孙女来,“你弟还在说周末领她来家里住两天,你问问姜容有没有旁的事情要忙,冲突了就不好了。”
徐老夫人对徐涵澈也是无奈,年纪大了,管不住儿子了。
徐涵清一听,好心情立马低落谷底。
“妈,徐涵澈在不在你把电话给他,我倒是要问问他,怎么姐姐的亲闺女不疼,倒是整天疼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他这是跟我有多大的仇恨呢”
徐涵清一直是温柔端庄的豪门贵妇,一言一行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从未有过如此生气和失控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招,徐老夫人都给吓了一跳,本来悠闲地躺在贵妃椅上的身子忍不住直起来,“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生起气来你弟他不在啊,还在公司呢,晚点才会回来。你说你这话是咋说的,他还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才疼你的女儿啊疼了十七年,一下子没法改,也不至于你说这么重的话。妈狠狠骂过他了,他会一点点改过来的,但你可不能这样说,多伤感情。”
徐涵清突然哭起来,徐老夫人更是急了,“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真的骂过他了,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你要是不解气,回头我再把他拎来来骂一顿你可不能这样再跟他说了,你说这样的话他多难过啊他跟我保证过了,会好好对慈慈的对容容也会一点点改过来的。”
“他哪里有半点改的意思这么久了,天天找姜容,从来没有找过慈慈一次”
徐涵清想起跟自己最亲的弟弟对姜容那么好,姜容却是这样回报他们的,她的心就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小到大,他全家上下都多疼爱姜容啊尤其是徐涵澈,这么久了他一直走不出来,对姜容的好可能还不减反增。可姜容却没有半点感恩之心,多少爱浇灌的却是一头白眼狼
最得不到爱的慈慈反而是最好的孩子。
一想到姜容的所作所为,还有亲弟弟为了她而顶撞父母,顶撞自己这个姐姐,徐涵清就一阵胸闷。
徐老夫人还在哄着自己这个宝贝闺女,“你说你哭什么,多大的人了,你都当妈了,再过几年都当奶奶了,还哭成这个样子,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你弟你还不知道,就倔倔得跟头牛似的一而再再而三跟我保证着呢,你可放心吧,以前三天两头就去找姜容,现在可都好久没去了哩”
“妈,你倒是看看他是怎么对慈慈的他这个做舅舅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徐涵清替姜慈打抱不平起来。
她抽了张湿巾擦了擦眼泪,姜容做的事情她也不瞒着,直接跟徐老夫人诉起苦来。
“妈,你可不知道这么多年咱们全家上下疼爱的是怎样一头白眼狼啊”
“咋的了咋还说个白眼狼出来了”
“姜容不知道哪听说的,我们家破产还欠了一笔巨债,现在回她亲生父母家去了,一声招呼都没有,悄无声息就跑了,就好像我们要拦着她,不让她回那个贫民窟一样”徐涵清越想越委屈,“你说这十七年我哪里委屈她了吃穿用度皆是最好,两个弟弟花的钱加起来还比不上她一个人花的,可家里头遇到困难了,她一句问候都没有,还跑得比谁都快”
“你说我们要真破产还欠债了,能让她一个孩子还吗那还不得是我们夫妇俩顶起了天来她害怕个什么劲呢合着这么多年,我们在她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呢”
徐老夫人却不曾想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见这宝贝闺女泣不成声,又是连声的哄她,又是痛心姜容的行为。
“好了好了,可别再哭了,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反正你们的亲生女儿也找回来了,这个外头来的不要也罢。要不怎么说血缘关系重要呢,别人家的孩子终究是别人家的,那颗心呢终究是往外头偏的”徐老夫人叹了口气,“等你弟弟回来,我把这件事儿好好跟他说,让他以后可别再犯糊涂了。慈慈多好个孩子,把你们以前用在姜容身上的心思,千倍百倍的还到慈慈身上去吧。”
徐涵清哽咽着说好。
等挂断电话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她明明是去报喜的,怎么后来哭成这个样子
姜慈给姜阔讲了几道题就要去上课了,下午的课有些沉闷,徐涵清给孩子们做了金桔柠檬水让他们带着喝。
姜慈不紧不慢地装到自己的水杯里,姜阔跟在她后面,姜宽搂住他肩膀要往外走,姜阔拍开他的手,“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姜宽一头雾水,“什么事”
“我要等姐姐一起走。”
徐涵清很欣慰,姜宽却是脸一黑,翻了个白眼,“那你们待会儿一块儿、慢慢的走啊。”
他咬牙切齿的加重了“一块儿”“慢慢的”,然后快步离开,甩门而去。
徐涵清紧跟在他后面骂他“你这孩子怎么跟头驴一样倔你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在家里你横什么呀”
姜宽夺门而出后,早就憋不住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他觉得他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明明从前,一家人的关系那么好,爸妈疼极了他们姐弟三人,一回到家,他找找姐姐,写写作业,哪怕因为成绩被父母责骂也有姐姐护他,可是不知何时他记忆中的家就散了。
从前是他和姐姐要好,如今成了姜阔和姜慈,他被孤立了。
看着他们亲亲热热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不嫉妒可是让他彻底放下成见跟姜慈亲热,他又过不去内心的那道坎。
姜容弃他,他却仍然感念以往情义。
姜宽姜阔的学校离姜慈学校不远,而且顺路,姜阔就跟姜慈一起坐车,先送姜慈到学校,然后司机再送他去他的学校。
姜阔背着个书包,所有背地里的阴郁全部被隐藏起来,留在姜慈面前的只是阳光乖巧的少年郎。
“姐姐,我还没进去过晋城一中呢,是不是很美”
“是的,晋城最好的一中怎么会不美现在我就不带你进去了,我等你中考结束后自己考进去。”
姜阔震了一震,“一中分数很高的,我想进重点班,虽然我成绩还可以,但是我们学校只有前十名才能进重点班,我还没有考过前十名。”
“你从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只要你心中有信念,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姜慈看着车窗里的风景,一边回答他,“我就不信你还比不得姜容了,她那破成绩都能进普通班,你还进不了重点班”
听到姜慈对姜容成绩的形容,姜阔忍不住嘴角一扬,忍笑道“好,那我以后天天和姐姐一起写作业可以吗”
姜容那个成绩哪里可能进得去晋城一中,当然是姜桓活动过的,但是姜阔也没愚蠢地还跟姜慈解释这些,只一带而过。
“可以,九点前走。”
她的事情很多,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如果身边有人,她不一定能好好地完成任务。
能得一声“可以”,已是不易了。
姜慈到学校后,要进班级时,意料之外却是看到要去上厕所的姜容。
姜容不想看到她,躲闪着目光就想避开,姜慈哪里肯放过她,直接堵住姜容,“今早是不是回家了那个家喜欢吗”
姜容脸色一白,她一回到学校就已经选择性的忘了那个家里的一切,似乎在这个学校里,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姜家千金,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活地点已经从别墅转移到了贫民窟。可是如今,姜慈硬生生的把这块遮羞布给扯开了。
她下意识地扫视周围有没有人在关注他们,有没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姜慈眸带嘲讽,抱着手看她,似乎在看一个小丑。
姜容咬紧了牙,愤恨地瞪着姜慈,怕是没有人相信这是一个十七岁女孩的目光,“如果不是你回去了,我何至于去到那个贫民窟姜慈,你怎么没夭折,怎么没在回来前死掉,这样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姜慈诧异,她不曾想过姜容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可能从相见的第一天开始,姜容的心理就在一天一天的变得黑暗,只是他们看不出来罢了。
却不曾想,不过仅仅一个月,已经变得如此恶毒扭曲。
她自己都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有多丑陋不堪。
姜慈面不改色,一点也没有被她的话伤害到的样子,“姜容,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想明白,我只是把我的人生借给你享受了十七年,贫民窟的生活是你生下来就应该有的,我替你遭了十七年的罪,你却毫无感恩之心,一直在责怪我为什么回来”
“就连爸妈和你那亲爱的奶奶辛苦抚育你十七年,你也说走就走,对他们满是怨恨,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姜慈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敲击在姜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