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累,最难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放弃。可是一想到这些孩子没了我的支撑将会遭受的悲惨际遇,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有一天饿死街头,所以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放弃。”他轻轻淡淡的道来,其中的艰辛却不是我所能想象的。
我因为这些话受到了震动,这个世道,有多少人为了生存弃他人于不顾,甚至谋害他人。人人都只求自保,不能去害别人就算不错了。可他……还能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不计得失的去救济别人
到了中饭的时辰,莫子忧摘了竹架上的胡瓜来做菜,一个人在厨房生火做饭,洗菜做菜。我本来想帮忙的,可却被他以我是客人,应当好好招待为由拒绝了。他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我打量他的住处,这是一座三间的竹屋,东边是卧室,中间是待客的里堂,西边是厨房。我站在门口悄悄观察他的卧室,窄小的屋子,一床一桌,窗明几净,简陋却收拾得十分干净。
中饭只有一盘热乎乎的素炒胡瓜,莫子忧坐在对面,对我歉然道:“寒舍简陋,粗茶淡饭,你可不要嫌弃。”
“不会。”我很诚挚地笑道,“你能亲自下厨招待我,我很荣幸。”
“我以为一般男子是不会做家务的,可你不仅会扫地,会做饭,还把这里收拾得很干净。”
“因为我不是一般的男子。”他说得一点也不脸红,又补充道,“我从小一个人惯了,什么都是自己做。我会剑术,会吹箫,会擦桌扫地,会做饭,还会下田干活,什么都会一点。”
我打趣道:“那你岂不是全才了。”
他很淡定地接话,“我正在努力往那个方向改造。”
我握着筷子拣起一片胡瓜,嚼了一口,顿时低头蹙眉,“你的胡瓜炒焦了吧”
他用筷子拾了一片,吃下去,若无其事道:“没有啊。”
我挑起一片焦黄的瓜片放到他眼前,铁证如山之下他的脸色有了轻微的可疑的薄红道:“也许吧。”
“什么也许,根本就是!”我不满地问道,“你究竟做菜几年了,不会是生手吧”
他告诉我,“十几年了。”
我的嘴角一抿,“真难为你十几年了手艺居然还是如此——朴素,这菜估计也只有你一个人吃吧。”
“曾经有一个人。”他淡淡地加了一句,“勉为其难地吃过一次。”
“那你还端给我吃”
他解释道:“我以为几年过去了,会有所改善。”
我顿时无力道:“你一个人十几年来吃的都是这样的菜,你都没什么感觉”
他眼皮一动也不动道:“能吃就好。”
“原来你对做菜的要求这么低,怪道你的菜做得,如此——多姿多彩。”我把整盘胡瓜一翻搅,卖相还可以的胡瓜立刻就暴露了它的本来面目——青黄黑相加。
在我的控诉之下,莫子忧还是一脸平静道:“你方才还说很荣幸的。”
我斜了他一眼,“荣幸跟菜的好坏有关系么”
他还是道:“你说过不会嫌弃的。”
我怎么知道你的手艺如此不济算我自打嘴巴,我赌气地夹起一片胡瓜嚼下去,“我没嫌弃。”
说着还要再夹起一片,他阻止了我,温暖修长的手指蓦然遮住我的手背,“真吃不下去就不要吃了。”
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手心自身体四处微妙地一颤。我忙把手移开,心不在焉道:“你都吃得,我为什么吃不得”
“我习惯了。”
我不甘示弱,“我的口味宽广,包罗万象。”
草草吃完饭后,莫子忧很歉然地向我表示,如果早知他的手艺这么糟糕,他一定不会留我下来吃饭的。为了弥补他今日的不周,他决定下回要在饭馆里请我吃一顿。
注释:
1标题化用宋代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犹恐相逢是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