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袖写了一封信给裴文举,道明离去原因,请他不必再找我们,并托人晚上再把信送去客栈。
寒风寂寂,小镇上人影寥落,我和阿袖驶着马车出了小镇,微黄的日光疏落的洒在我的手掌心,金光浮动,好像寒冬冷意里火的光芒,带来温暖,给人无限希望。
才出小镇没多久,马儿却像是受了刺激般突然失控地狂奔了起来,我赶紧拉住缰绳,企图拉回,可马儿根本不受控制,跑得越加疯狂,“啊——”
我和阿袖在马车完全失控前跳下了马车,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登时剧痛难忍。我趴倒在地,艰难地想要爬起来之时,脖子一凉,一把冰冷的刀横亘在我的脖子上。
……
头顶是白茫茫的帐篷,耳边不时能听到呜呜的号角声。这号声,不似江南丝竹管弦的圆润清媚,绵绵多情。听起来雄浑有力,让人想到大漠的狼烟,潼关的长河,边塞的风沙,燕山的钩月……
毫无疑问,这是军营。那伙半道上挟持我和阿袖的人,估计也是军中之人。手脚分别被绳索紧紧地捆绑,我闭眼思索,会是谁呢
我仔细回想,军营的人怎会盯上我和阿袖,这当中有什么利害关系我和阿袖,能军队中扯上关联的人,就是——
宇文宪!
不会是宇文宪的人,他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我和阿袖要走的消息。那么,唯一有可能就是,宇文宪的对立面——齐军。难道齐军是想利用我和阿袖对付宇文宪!
帐帘一掀,走进两个人,一个是今日带头抓我们来军营的壮汉。另一个,身着红色铠甲军服,仪表不凡,面貌端正,一双黑眸极有神采,年约二十。只见他道:“尉相愿,这就是你说的宇文宪的家眷”
那个被称为尉相愿的壮汉道:“斛律小将军,弟兄们迷昏了那送信的小子,偷了宇文宪的书信,拆了看,原先还以为是什么机密大事,谁知竟是他的家眷竟来了洛阳。我们一路偷偷跟着那信使,找到了她们落脚的地方,等待时机,对她们的马动了点手脚,就把这两个妇人绑来了。”
那斛律小将军眉头却是一皱,“胡闹,两军交战,岂能挟持妇幼!”
尉相愿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小将军,反正人都抓来了,您看着办吧!”
斛律小将军扫了我一眼,又转去看阿袖。阿袖不知是发困还是害怕,把头埋在底下。斛律小将军闪过一丝惊讶,多看了几眼,俯下身子,命令阿袖,“把头抬起来!”
阿袖仍是把头深埋着,斛律小将军强制把她的头拉出来,抬起她的下巴,瞧了她好一会儿,问尉相愿:“尉相愿,这两个人都是宇文宪的家眷”
尉相愿抓头道:“看信件,应是只有一位,可我们跟去,却看到两个人,便索性一块抓来了。”
斛律小将军的目光在我和阿袖之间来回,问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宇文宪的家眷”
我不答话,阿袖却咬牙道:“是我,我才是宇文宪的侧妃,她跟宇文宪没有半点关系,你放她走罢!”
斛律小将军的手一动,把阿袖的下巴捏得更紧了,道:“你是宇文宪的侧妃”
阿袖忍痛道:“是!”
我看阿袖难受的样子,着急了,“阿袖!”
“你放开她!”
斛律小将军浓黑的眸子再一次逡巡在我和阿袖之间,道:“这么维护彼此,你们是什么关系”
“说!”斛律小将军强迫阿袖道,“不然,我就杀了她!”
“恒伽!住手!”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暴喝,斛律小将军松了手。随之,帐帘被扯开,来了一人。
我抬眸看去,来人一脸怒气,可他的样貌却把我惊艳住了。面若清月,目如天水星河,鼻挺如峰,气质如仙,风华绝代,恍如天人。
“王爷。”尉相愿一见此人,立马变得恭敬起来。
斛律小将军却是不自在一笑,“阿肃哥哥,你怎么来了”
那位年轻王爷面色不好道:“听说你们把宇文宪的家眷绑来了,简直胡闹。作为军人,怎能欺凌弱女,快把人给放了。”
“不成。”斛律小将军急道,“阿肃哥哥,周军杀了我们那么多将士,怎能轻易放了她们。”
年轻王爷道:“周军是周军,她们是她们。男人战场上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女人,休要混为一谈。”
尉相愿却激愤道:“王爷,她们可是宇文宪的家眷。宇文宪、王雄、达奚武杀了我们多少弟兄,此仇不报,难消心头之恨。就这么把她们放走了,岂不叫弟兄们寒心。”
见他们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我出声道:“我们不是宇文宪的家眷。”
我这一发声,年轻王爷总算正眼看过来,面上闪过惊诧。
我继续道:“你们抓错人了,我们不过是从周国来齐国投奔远亲的,见那裴文举公子是同乡,便一起投宿客栈,平时多聊了几句。今日本想离开去投亲,没想到却被你们抓来,真是冤枉。若我们真是宇文宪的家眷,又怎会抛下裴文举,独自离开呢。”
尉相愿指向阿袖道:“可你们刚刚不还承认,她是宇文宪的侧妃么”
我道:“我妹妹那是被你们逼的,她是为了救我不得已才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