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v温淡淡开口道:“这不只是朕的意思,想必老夫人也能猜到,这也是顾嘉的意思。”
顾老夫人心里的那根弦终于绷断了,她毫不畏惧,直视着李v温的眼睛,抬高了声音尖利莫名,说道:“我不管顾嘉做过什么,他都已经入土了,他做的事情也一概不算数。现在,顾府是我活着,是我做主,我绝对不会让顾江离入宫的。”
李v温不想再多做纠缠,柔声说道:“此事顾江离也同意,老夫人何不回府问问他的意见呢”
顾老夫人冷冷笑道:“不必问他,他是我的儿子,必然是要听我的话。此事已定,还请陛下将玉佩还给顾府。”
这是公然退婚,驳了皇家的面子。李v温终于勃然大怒,眸似寒星,待要将她如何又念及顾江离,便也不说话,转身拂袖而去。
顾老夫人仍旧不罢休,在后面高声说道:“陛下若执意召顾江离入宫,我唯有一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v温脚步顿了顿,冷淡的声音传来,“朕金口玉言,岂容轻改。若老夫人非要朕收回前言,倒有一法。朕精通暗刻,赐给顾江离的玉笛内壁有朕的手迹,你将它取出,一看便知。”
说罢,也没了宴席的心情,柔仪殿亦不回,直接回到乾清宫了。
柔仪殿众人得到天子罢宴的消息,不论尽兴的未尽兴的,皆不敢久留,也纷纷离席回府。
顾老夫人得了李v温的话,如同看到了曙光,回到顾府,第一件事就是找顾江离。
顾江离此时还不知何故,恭恭敬敬的来到老夫人的院中。
顾老夫人看到顾江离的容貌,一直压抑的悲愤终于控制不住,几番深吸,才没有当场落下泪来。
顾老夫人说道:“江离,我今日入宫,听到陛下说你同意入宫,可有此事”
顾江离闻言眼眸受惊似的眨了一下,神色便有几分羞赧,说道:“诚如母亲所闻。”
顾老夫人看自家儿子的神情便知早已情根深种,这幅所思所想皆在旁处的神情,逐渐和记忆里的重叠起来。顾老夫人心里一酸,模糊了回忆和现实,悲叹道:“那我的一生是何苦啊。”
顾江离听不懂母亲的话,面露不解,问道:“母亲,可有不妥吗”
顾老夫人咬牙说道:“若是母亲令你面圣回绝此事,你同不同意”
顾江离这一惊非同小可,往日温润清贵都抛到九霄云外,慌忙跪了下来,说道:“儿子有何做错之处还请母亲直言教诲就是,此事儿子…不愿割舍。”
顾江离一向孝顺懂事,这是他第一次违逆了母亲的要求,说完自己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顾老夫人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顾江离一看母亲哭了,更是着慌。他有种预感,他可能要失去什么了。
顾老夫人边哭边说道:“儿子,你不要入宫,不要和皇帝在一起。若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你就是忤逆逼死亲母的不孝子。”
顾江离从没听过这样重的话,一叠声的叫着母亲,别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觉的巨大的惶恐无助。
知子莫若母,顾老夫人看到顾江离沉默了,便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顾老夫人看到顾江离腰间挂着的玉笛,那玉料成色一看便知是和玉佩同出,心头火起,简直烧干了刚才的眼泪。
顾老夫人厉声喝道:“把你挂的玉笛拿来。”
顾江离尚在犹豫,他知道今夜之事恐怕难以善了,但是母亲神情大不同于往日,且又开口要了,沉吟片刻,便将玉笛卸了下来,双手交给母亲。
顾老夫人拿到玉笛,草草看了几眼,唇边露出一抹冷笑,突然举手将笛子狠狠摔在地上。
顾江离本以为母亲只是看一眼,殊料她竟如此,一时抢救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笛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跌得四分五裂。
有片碎玉擦过顾江离的脸庞,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他却无动于衷。
顾江离看着一地润白的碎玉,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怔怔落下泪来,却还要固执的开口问道:“母亲,为什么”
顾老夫人面容扭曲,声音尖利愤恨如同冤鬼,咆哮道:“我恨它。”
这个它,也不知是指这玉笛,还是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