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审神者矜持地点了点头,配合地说:“好的,当然可以。”
都彭开始正常地、充满条理性地分类逐一交代:时之政府白送的、战场上捡来的、黑市里解救的、朋友送的。
直到此时,次郎太刀悄悄地打量四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噫,大哥正在努力扮演一个普通的娃娃,一期殿早就自觉地躲了起来。听着都彭大人自如地介绍,回忆昨晚大家夜聊的内容,他猛然紧张起来。
他似乎、应该、有可能,已经是一振来历不清白的刀剑,应该像一期殿那样藏起来才对?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被轻描淡写地归类成了战场捡来组——好吧,这也不能说不对,跟被主人遗弃在战场的药研他们相比,自己大概还更贴近那些正常被捡的刀剑,可以算作是检非违使的掉落物吧。
在点数朋友送来的刀剑组时,都彭当然没忘记他的骨喰藤四郎。在小松停下手里记录的动作,无语地抬头看过来时,无辜地说:“他说过要送给我的。”
想想刚才威廉和都彭对峙所爆料出的种种过往,记录的工作人员想了想,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威廉百世未必是真心想要送都彭礼物,但反正他提出要送,只要都彭愿意接手,其他人也管不着送礼物那位原本是怎么想的。
反正,按照面前这个审神者的为人,就算胁差少年曾在威廉的操控下试图袭击他,也不会遭到恶意报复,除了坏人之外,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结局,这不是很好吗?他甚至还提醒了一句:“都彭先生,在我离开前,希望你能把这些刀剑付丧神的契约缔结妥善,这样,我也好回去汇报工作进展。”
“这个没问题,”都彭先是随和地答应下来。在龟甲贞宗骤然发亮的目光中,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比刚才认真严肃了许多。他说:“实际上,这里还有一个付丧神。”
说到这里,都彭对乖巧坐在一边抱着老虎的小短刀说:“退,去把楼上房间里的一期一振叫出来,告诉他不需要藏起来,不会有人伤害他。”
五虎退难免有些紧张,但还是听话地点头说,“嗯,我这就去!”
在另一个审神者缺席的情况下,都彭开始了他此次推锅洗白行动的重头戏,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将一期一振的来历娓娓道来。
“他是自己跑到我这里来的,当时身上有很多伤,情况很不好,对人类充满了防备。”年轻人并没有掩饰,语气里充斥着“这振一期一振有隐情但我不好说”的意味,“他之前一直被藏在卧室里,不能出来见人,就连同在一个本丸的其他付丧神,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一期一振伪装出坦荡自然的模样,在五虎退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为了不被极化短刀发现,他一直藏在三楼最角落的房间里,听不到楼下的最新进展。当走在楼梯上时,听到都彭这样讲述自己的故事,他整个刀都有点不好了,难以直视地垂下头,专心盯着脚下。
跟自己这振总是有些羞涩怕人的一期一振相比,都彭则是百分之百的从容坦荡。他朝太刀青年招了招手,放低放缓了声音,好像他是一只大声说话就会被吓跑的小动物,“一期一振,坐到我身边。”
“他不仅有些怕我,还有点难以面对自己的弟弟们。”他对小松解释。
一期一振完全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审神者身上的制服他是认识的,都彭显然正在向他坦白自己的事——他是都彭大人值得信任的朋友吗?他的事能够坦白到什么程度?他丝毫不担心都彭会将他交给时之政府,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脖子僵硬地点了点头。
——是的,都彭大人很可怕,这座本丸的弟弟们也有些吓人,但他不想离开这里。
“没关系,从今天开始,你跟其他付丧神一样,不用隐藏自己。你可以出阵迎敌,在本丸和万屋里随意行走。你是自由的。”都彭安抚地拍了拍太刀青年的肩膀,给小松一个“你懂”的眼神,说,“他是我的付丧神,跟威廉百世没有任何关系。”
联系到都彭之前特意提到的那句话,小松也非常认可“威廉百世对一期一振怀有执念”这个事实,结合着都彭的讲述,他顺利地误解了面前这振一期一振的来源——刚才那个家伙真是变态,难怪他总觉得从黑市买到刀剑后就会虐待他们,还把骨喰藤四郎送给他以为是虐待狂的都彭。
因为他就是这种人啊!不过也真是有钱,竟然会买两振一期一振,一振放出来……大概因为是刚被召唤吧,忠诚度高,容易驾驭。另一振就秘藏在自己身边。他们去的那家黑店同时经营付丧神抑制器,都彭先生交出来的项圈就是最好的证据。见多识广的时之政府精英摇头叹息,但也不至于觉得大开眼界。
一回生、两回熟。有了之前骨喰藤四郎的铺垫,介于他对都彭相当高的好感度,这位并不迂腐的精英先生没有任何废话,就把一期一振的名字填进了黑市解救组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