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彭所在的别墅逐一熄灯, 陷入沉睡之后,另一座别墅里的付丧神们却没有入睡的心情, 沉闷地聚拢在一起。
——为了避免让隔壁那位审神者多想,所以他们只点了一盏夜灯, 大部分付丧神都坐在黑暗当中。
命运在意料之外突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最早来到这座本丸的元老,
乱藤四郎率先打破了沉默,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差不多。他说:“难怪今天一早,主人看起来就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发现了长谷部啊……脾气突然变得特别急躁,大概是很害怕吧。”
“没想到主人真的能自己找到私下交易付丧神的黑市呢, 真是看不出来嘛。长谷部, 看到你活着咱不知道有多开心呐!你可不知道, 当初只有你自己看不出来,
审神者大人看你的那种眼神超可怕的!”
有了乱和陆奥守开头,大家纷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以为你早就碎刀了!”“还给你在房间里供奉了灵位哦……”“不过竟然把你卖掉,真是比刀解还过分!”
乱藤四郎望着他的同伴们,歪着头可爱地笑着。没有人会告诉依然满心忠诚于审神者和时之政府的压切长谷部,
在发现威廉百世那样对待自己的初始刀后,大家便都开始注意审神者的一举一动。他对一期哥与日俱增的不满,逃不过大家的眼睛。
乱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他不愿意坐以待毙,在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利用元老的身份,
以及比一期哥更加了解审神者的习惯和偏好这个优势,渐渐增加了与威廉大人的接触,获取他更多的信任,开始偷偷探查审神者的私人物品。
——他希望自己能在一期哥也遭到厌弃、被审神者带走前,获得审神者的真名。将来如果他再想对哪个付丧神下手,就将他控制起来……在他走神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话题已经稍稍有些偏移。
“他被带走了,我们今后会怎么样呢?”
“以他犯下的错误,应该会剥夺审神者的资格,遣返现世吧?”
“我们会成为无主的付丧神,由时之政府打散分配给想要的审神者,或者,如果是特别常见的刀剑始终没有人领走,就要在时之政府干活。”
“那样也没什么吧?至少比被威廉卖到黑市或者送给坏人强啊!没事没事,总会有办法的!”在一片愁云里,总有性格开朗乐观的付丧神会开口调节气氛。“长谷部,说说你的新主人吧?他听起来真的很棒啊。”
“没错,长谷部那么忠诚又那么努力,这次终于找对了尽忠的对象呢。”
“他也是骨喰的新主人了呢,骨喰,到了新的本丸,就算认识了新的朋友,也不可以忘记我们哦!”
压切长谷部听着大家的讨论,这座本丸的刀剑,全是他熟悉的面孔——几乎所有的刀剑,都是由他帮助威廉百世锻造出来,或者是由他陪在威廉身边唤醒的。他关心他们、了解他们,但又跟他们没有太深的沟通。
过去,他眼里只有自己的主人威廉百世,而威廉的眼里谁都没有,只有他自己。但此时此刻,在他们前途未卜的情况下,这些同伴却始终在谈论他、关心他,胜过关心自己。
刀剑付丧神们在被唤醒之初,就像是刚刚睁开眼的幼崽,对第一眼见到的审神者充满了好感和依恋。但眼前这些刀剑,被威廉百世用冷漠和自私一点点磨平了他们的种族特性。如果他不搞出后续那一堆问题,让付丧神们过自己的生活,审神者独居小楼,只跟自己的近侍亲近,未必不一种圆满的状态。
可是现在,他们又要被迫于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分别……
在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回房间后,长谷部和一期一振对视,默契地走在了一起。当太刀青年带着褐发打刀来到自己的卧室后,这位总是温文尔雅的付丧神关好门,真挚地向长谷部道歉。
“很抱歉。我被唤醒后,明明感觉到了本丸中气氛的怪异。处理文书安排事项时,处处会感受到您的存在,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探寻真相,也不知道正是由于我的缘故,让您遭受了如此大的磨难。”
就在今天上午,长谷部还曾因为自己的暗堕造型被主人嫌弃,而都彭大人却很喜欢太刀暗堕后的尾巴而委屈哭泣。当这振俊秀的稀有刀向他道歉时,他越发感到自己之前的失态,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了,察觉到自己才是对一期一振有太多的执念。
无论在哪座本丸,一期一振都比他更辛苦。他肩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即便他才是那个刚刚被召唤出几天的新人,应该得到照顾关心和教导,却丝毫没有享受这些的机会,就必须坚强起来,变成无懈可击的保护者。
“这不是你的错。”长谷部低声说,“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过……今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要被重新分配,我会提出要求,带着弟弟们。只要选择新上任的审神者就没有问题。”一期一振乐观地说,忽略了新上任的审神者很少会有领走他的机会,而时之政府未必会听取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