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 药研藤四郎一时间呆住了。
他虽然是个会在第一次炼结时惊讶于“身体变热了这是什么”,除了战场相关, 其余事情都不太懂的短刀,但他也知道, 舔手指是非常、非常幼稚的举动,
和他希望在审神者面前塑造的成熟形象截然相反。
在他不知所措的石化中,都彭已经摘下了耳机。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免洗洗手液和湿巾,站起身走到两个付丧神的座位旁,把药研搭在宗三胳膊上的那只手握在手里,
倒上洗手液, 帮他把手擦干净。
在短刀想要争辩可以自己来时, 审神者指了指他另一只手上还在飞速融化的冰激凌。男孩子紫色的眼睛在自己的两只手上转来转去,
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埋头飞快地吃起了手里的甜筒。
他似乎想在两秒钟把碍事的东西全部塞进嘴里,不过在此之前,都彭已经擦完了他的一只手,提醒道:“慢点吃, 换一只手拿着。”
就算再不情愿,短刀还是听从了这个命令。审神者拿出一张新的湿巾,说“抬头”,在短刀绝望的目光里,给他擦了擦嘴角。然后,他把男孩子刚才用舌头舔过的这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逐一擦拭他纤长的手指,宽容理解地说,“味道很神奇,对吗?有一位女神说过,发明出这种食物的人,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药研藤四郎感受到一股绝望。
作为一振侦查能力相当高的短刀,他能感受到周围不少人的视线,从他们坐下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萦绕在他们身边。这是由于不论是他、还是宗三左文字,或是他们的审神者,都拥有相当高的颜值,在现世结伴出现,不免会引发年轻女性的窃窃私语。
他能清楚地听清她们在说什么。一开始,是“快看”“那个女生好高哦”“好帅”等等简单的感慨,后来变成了猜测,“他们是情侣吗?”——这是在说审神者和宗三殿。“是弟弟还是儿子?”——很不幸,这是在说他。
而就在刚才,审神者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后,就变成了无意识的感叹。“哇——!”
短刀意识到,现在是决不能再说“请不要这样做”之类的话了,因为那只能激起更多的“哇好可爱”。他只能默默低头,快也不是、慢也不是,小心翼翼不要弄脏嘴角,慢慢舔着手里的冰品,完全没有余力去安抚宗三左文字的情绪。
于是,都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边擦手一边看织田小姐的地址。很幸运,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算远。审神者拿出纸笔,抄写了一遍地址,从本子上扯下纸,连带着掏出一叠现世的钱币,一起交给了情绪激动的宗三左文字。
在粉发打刀的凝视下,他仔细地嘱咐:“按这份地址自己过去吧,这是撒拉弗小姐离职后在现世登记过的地址。不管是否能找到她的行踪,都要记得隐匿行踪,因为我们这次是私自出来的,我不希望被时之政府追查到。”
“什、什么?”宗三左文字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迟疑道,“我……我自己去吗?”
都彭颔首,表示他理解的没错。他说:“晚上在游乐场门前集合,吃过晚饭,我在现世还有一点工作要做。”
他的回答让左文字家的打刀不由感到一丝胆怯。要、要自己在现世行走吗?虽然他明白这是自己的事,虽然他之前一直都是自己在追查,但……自从审神者愿意帮忙,并且迅速找到了线索,他似乎已经习惯于依赖这个人类。
但审神者的安排是对的。就像龟甲贞宗所说的那样,既然希望能够回到前任主人身边,他就没有立场依赖如今这位主人。宗三沉默地接过了都彭递过来的便条,向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送别了迷茫的宗三左文字,都彭对死死垂头的药研说:“好了,我们去玩吧。”
他收起笔记本电脑,就像不久前带着五虎退出来玩时一样,因为人太多防止走丢,所以主动拉住了小短刀的手,漫不经心地边走边说:“退很喜欢游乐场。先去试试他最喜欢的过山车。”
药研藤四郎跟在审神者身边,纠结地看着都彭和他交握的手,有点想提议帮大将背背包,又觉得审神者是绝不会同意的。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人类眼中一定非常幼小,甚至合理地怀疑……这位审神者可能是属于分不清小孩子年纪的那种人。
——就算他个子不高,可是也比退高将近20厘米,也仅仅比审神者矮20多厘米!他不怕人多、也不会走丢!
他会做饭也会做家务,竭尽所能地照顾着弟弟们;他不执着于往事,就算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主人曾经试图他来切腹未果,也不会像长谷部和烛台切那样幼稚,对此进行无用的抱怨。他学习了一点医术,可以自己处理伤口,也能帮助同伴们简单包扎,愿意为审神者在所有力所能及的工作上分忧解难。
药研藤四郎在审神者中之所以会备受喜爱,正是因为他非常的有男子汉气概,思想成熟,值得信赖,与其他成年付丧神相比毫不逊色。
可是眼前这个拉着他的审神者似乎完全看不到他付出的种种努力,把他和弟弟们一视同仁地对待着,发现他走神,便体贴地说:“放心,我也会带前田来玩的。到时候,可以让他先试试你喜欢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