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襄捏着“容不渔”的脸颊,来回扯了扯,瞧见他面无表情的脸被他轻轻拉着有些可笑,立刻欢喜地几乎要蹦起来。
“哈哈哈容不渔你娘的也有今天啊,当时砍我时怎么没想到你会落到我手上,来,哭一个给我瞧瞧。”
犹襄似乎玩过瘾了,来来回回捏着“容不渔”的脸扯个不停,“容不渔”漆黑的眸中不知不觉有了些泪水,簌簌顺着脸颊往下落。
逐鹿看不过去了:“快松手吧,当心他揍你。”
犹襄也没使多大力气,但是看见此人掉眼泪了,才立刻松开了手,有些心虚着道:“那个……你还是别和容不渔说啊,我怕他会把我脑袋削了。”
逐鹿道:“既然害怕一开始就别动手啊。”
“容不渔”伸手擦了擦眼泪,突然说话了:“哥,你第一次出剑,就是为了杀我啊?”
犹襄一愣。
“容不渔”又开始重复容不渔的话:“我杀他是因他咎由自取,三界生死关我何……”
犹襄一把捂住“容不渔”的嘴,慌忙道:“闭嘴!”
逐鹿没怎么听清,疑惑道:“他方才说什么?”
犹襄勉强笑了一声,道:“没什么,他又在说胡话,傻子一个嘛。”
逐鹿比较好糊弄,“哦”了一声,道:“你再检查检查他到底是不是人,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犹襄敷衍应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容不渔”,压低声音叮嘱道:“不准再那些话了,记住了吗?”
他现在隐约知道了,此人应该是被人在神智中放入了容不渔当年的记忆或者神识,否则不可能连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记得。
“容不渔”茫然一眨眼:“唔……”
犹襄松开手:“你说什么?”
“容不渔”:“啊?”
犹襄:“……”
成吧,还是一直“啊?”吧。
容不渔并不知道自己的赝品正在被犹襄泄私愤□□个不停,因为他刚一出了姬奉欢的院落,便迷了路。
他幼时所住之处,四周全是迷林阵法,就算出一趟门都要好几天才能摸回来,久而久之致使他方向感极差——若是没人在旁边,他都能从极南之地走到无尽海渊里去。
他身上依然是那身单薄黑衣,一头长发被他用引魂铃的发带绑着垂在左肩,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着,却未发出丝毫声音。
云归城的城主府极大,容不渔皱着眉在漆黑道路上走了半天,依然没寻到出口。
夜晚肃清者融于黑暗中四处巡逻,容不渔不想碰上他们,便沿着墙仔细避着他们往外走。
来回走了一个多时辰,容不渔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皱着眉坐在墙上吹了会冷风冷静半天,才纵身一跃跳下墙去。
“天无绝人之路。”容不渔安慰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指不定我转角就……”
他一转弯,便远远瞧见一队木头傀儡摇摇晃晃朝他走来。
容不渔:“……”
容不渔运气太过差早已见怪不怪,反应十分迅速悄无声息跃到一旁草丛中。
但是云归城中的草丛往往都是幻象,他才刚落地还未站稳,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往后一仰,直直摔出了幻境中。
草丛内,竟然是一处暗室的入口。
容不渔直接后仰着摔进去,脚下还有些酸软,后退着踉跄数步才一把抓住了旁边的东西,堪堪站稳。
暗室中放置着发亮的晶石,将不太大的空间照得微微发亮。
容不渔站稳之后才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竟然是一面铁栏杆。
他眸子一颤,直直被吓住了,惊慌失措地松开手后退数步,最后后背抵在墙上才终于获得了些安全感。
他靠在墙上剧烈喘息着,看着眼前一面玄铁的铁栏杆,眼前一阵发黑,仿佛下一瞬便会有一只大手从栏杆外的黑暗中伸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扼死。
容不渔心间阵阵发寒,原本没了疼痛的心口似乎又疼了起来,但是剑意却一动都未动。
正当他强撑着身体想要快些离开时,栏杆里突然发出一个虚弱的声音。
“鹿……”
容不渔一怔,这才察觉到栏杆中的角落里有一个人正躺在地上。
他彻底冷静下来后,也才后知后觉嗅到周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那气若游丝的声音依然在继续不知所云着,容不渔轻轻吸了一口气,抬手将镶嵌在墙上的晶石打掉,晶石轱辘转了几圈,滚到了栏杆中,照亮了角落里的人。
那人穿着不知什么颜色的衣服,小脸脏兮兮的,此时正半躺在地上,手腕垂在一旁,被晶石照亮后能瞧见那手细的几乎不成人样,形销骨立。
容不渔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迟疑着道:“你是……”
那人愣了一下,才哑声开口道:“壮士,能救我一条鹿命吗?”
容不渔:“……”
容不渔一言难尽地走上前,想要靠近去瞧一瞧,却忌惮着那冰冷的栏杆而停在一步之外看着他。
那人瘦得不成样子,乱糟糟的黑发间恍然有着一根梅花鹿角。
容不渔怔了半天才道:“不要叫我壮士。”
那人立刻道:“好的,大哥。”
容不渔:“……”
成了,逐鹿所说的好友必定就是这一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