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与宋悠站在一块, 男才女貌, 任谁去看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卫氏只一眼仿佛回到了时光轮回处, 她微微失神, 当初的她与承德帝也是如此。
承德帝年轻的时候也是男子当中出类拔萃的容貌, 器宇轩昂,对待一切都是势必要辗轧征服的态度。
当年的他也是护着自己的。
皇太后还是贵妃时,也对她不甚满意,曾多番为难, 承德帝起初还是一个亲王, 他也是如此霸气的站在她身侧, 是她的避风港。
男人啊。
宠你的时候能将你宠上天,可一旦不宠了,你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卫氏绝对不会相信萧靖会对任何女子独一份的天长地久。
思及此, 她心里渐渐好受。
而且, 她也不想与儿子撕破脸皮,虽只是象征性的斥责了一句, “曹氏,你身为骁王府的侧妃, 哪些是该做的, 哪些是不该做的,你心里应当清楚王爷是你的天,你的一切都应听从王爷安排,你听清楚了么”
宋悠依旧未置一言,她眨了眨眼, 安静的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仿佛不愿意过问人间俗事,只等着她身侧的男人为了她排忧解难。
宋悠是一个懒人,用不着自己出手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多此一举。
令她没想到都是,她前脚过来拜见卫氏,萧靖后脚就跟过来了。
她突然明白为何那么多女子会沉沦在男子给予的避风湾里,不愿意出来。
两人是挨着站在一块的,萧靖的衣摆有意蹭过了宋悠的,他就是这般孟浪,逮着机会就占便宜。
萧靖严肃道“母亲有所不知,曹氏正是听从了儿子之言,才致此刻过来给您请安,按着她的本意,大婚当日就恨不能过来给您奉茶,此事怨不得她,要怨就怨儿子。”
“”
卫氏气的胸膛起伏。
这是她的儿子么
无法,卫氏根本不能继续责怪下去,萧靖这都亲自出马了,她还能如何
再者,她瞧着面前的女子也是个清雅寡淡的,并无肆意招摇之处,想来也不是一个惯会勾引人的狐媚子。
或许当真是萧靖太过沉迷了。
卫氏冷哼了一声,“行了行了,下不为例,但晨昏定省的规矩坏不得,从明日开始,曹氏晨起就过来陪我吃茶”
其实,不管是骁王府的正妃,还是侧妃,伺候卫氏用早茶都是情理之中的。
宋悠依旧不说话,乖顺的站在那里,等着她的男人排忧解难,这种事她自己定是不能插手。
萧靖果真没有让她失望。
只闻他道“母亲,曹氏身子娇弱,儿子想着今后晨起带着她习武,以便早日给王府开枝散叶,这晨昏定省还是省了吧,儿子会隔三差五带她过来看您。”
宋悠,“”
卫氏,“”
开枝散叶的理由足以充分到让卫氏无话可说,而且她瞧着侧妃这副小身板也当真是纤细,虽是胸脯翘挺,后臀看着也是会生养的,可那把小细腰委实叫人见之格外怜惜。
卫氏语塞了。
王府子嗣与晨昏定省相比之下,自然是前者更加重要,她可不想让七宝将来袭承大统。
卫氏认为,若是曹侧妃能早日生下一儿半女,也算是了了她一个心愿,遂只好答应,“既是如此,那好吧,你二人加把劲,趁早给我生个孩子出来。”
萧靖答应的很干脆,“母亲放心,儿子明白。”
宋悠,“”
早膳刚过,宫里命人送了皇太后的懿旨过来,是让骁王府祖孙三代皆入宫一趟。
卫氏眼下还不想表露锋芒,但皇太后的旨意,她不得不遵,只好稍作捯饬,与萧靖一道入宫。
萧靖与曹侧妃误了敬茶的时辰,卫氏这个当母亲的人自是逃不了干系,她知道,皇太后还是等不下去了,借着机会一定会给她难处。
原本这种事完全可以避免,要怪还真得怪她儿子
卫氏看了一眼马车内的宋悠和七宝,她眉心蹙着,明眼人也瞧出了不悦。
七宝此前在卫氏面前碰了钉子,此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着她,他问宋悠,“姨娘,祖母不高兴呢。”
宋悠一愣,这孩子真是机智,也不知道是谁教他喊自己姨娘的,而且他也不认生,宋悠抱着他时,他丝毫不曾排斥。
宋悠神色赧然,卫氏的确是很不高兴,她道了一句,“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卫氏唇角抽搐,她的确是不舒服是心病
当了数年的后宫之主,卫氏的掌控欲极强,不管是对骁王府,还是对萧靖,她都想一手操控着。
可事实上,萧靖也好,骁王府也罢,似乎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卫氏冷眼扫了宋悠一眼,“曹氏,今日我就跟你说最后一次,记住你的职责所在,也记住你的本分”
宋悠笑了笑,未置一词,左耳进右耳出,不听从卫氏的,也不与她正面冲突。
如此,卫氏反而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宋悠撩开马车车帘看了一眼骑在汗血宝马上的男人,男人感知到了,也回头看着她,在她浅浅的注视中,他风流一笑,一瞬间黯淡了洛阳的满城秋色。
宋悠也稍稍腼腆了一下。
卫氏见这二人眉来眼去,干咳了一声,“咳”
宋悠放下了车帘,与萧靖确认过眼神之后,此刻无论卫氏如何对她横眉冷对,她丝毫都不在意了。
脸上挂着浅笑,怀里抱着七宝,心里装着家国天下,还有她的男人。
坤寿宫中,万贵妃与辰王夫妻二人已经到场了。
卫氏祖孙三代上前给皇太后请安,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宫里人,既然早就被贬为了庶民,就没有继续侍奉皇太后的道理。
“都请来吧。来人,赐坐”皇太后不过是想亲眼看看卫氏,她究竟是真的习性大改,还是在承德帝跟前逢场作戏
“多谢太后娘娘。”卫氏起身,但眉眼一直低垂着的。一身素色的绣西府海棠衣裙,发髻上只是插了一根素银的簪子,让她看上去无端舒雅清淡。
与此同时,如今的卫氏清瘦了不少,看上去再也没有当年的盛气傲慢了,时光仿佛磨光了她的棱角,让她成了一个清心寡欲之人。
卫氏刚落座,万贵妃的声音传来,“姐姐,好久不见了,妹妹险些就认不出你来了,这些年姐姐过的可还好妹妹倒是时常想起姐姐,奈何皇上此前不允许任何人踏足冷宫半步,妹妹就算是想去看姐姐,也是没有法子。”
万贵妃曲意假笑了一句。
她句句都在嘲讽着卫氏的过去。
皇太后闻言,并没有因此而怪罪万贵妃半句。
宋悠看的一愣一愣的,她大约明白皇太后与万贵妃今日的目的了。
是想给卫氏一个警告,让她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
卫氏这时起身,朝着万贵妃福了一福,“贵妃娘娘这话,民妇实不敢当,冷宫那种地方,民妇期盼贵妃娘娘一辈子都不要进去。”
万贵妃,“”
宋悠起初还担心卫氏会占下风,现在看来,她白白担心了,能在冷宫活到今日,还能安然出宫,卫氏一定有她的本事。
皇太后打破了僵局,“哀家记得卫氏的蜀绣功夫了得,哀家这里正好有一柄破损的团扇,是当初先帝赐给哀家的,卫氏可否替哀家修补好”
卫氏依旧低垂着眼眸,她脸上毫无异色,旁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是,民妇遵命。”
皇太后单独留下了卫氏,其余人在坤寿宫赏花。
这个时节,有些品类的菊花已经绽放花苞了。
宋悠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独自一人坐在亭台下赏花品茗,今日入宫的不止萧靖与辰王一家子,还有穆王等人也来了。
长平郡主时不时瞄了几眼宋悠,她起先还因为宋家长女“失踪”而高兴了一阵子,没想到如今又冒出了一个曹沐云
长平郡主一想到辰王窝囊废的样子,加上眼下全洛阳都在传闻萧靖是何等的肖勇,竟然让刚入门的侧妃娘娘几日都下不了榻。
如此一对比,辰王简直就是一个不堪入目的废物。
她长平郡主从小千娇万宠,夫君自然也要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男子,很显然,辰王完全没有达到她心目中的要求。
此刻,长平郡主看着宋悠一手托着精致的下巴,正无精打采的看着面前的一盆青龙卧墨池的牡丹,样子疲倦,却是清媚娇柔,好像昨天夜里刚刚经历过情事似的。
长平郡主嫉恨成疾,她走上前,在宋悠身侧落座,“这种青龙卧墨池,我家中暖房里多的是,曹侧妃若是喜欢,我可命人给你送几盆。”
隔着两三丈远的空气,宋悠也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
“那好,多谢辰王妃了。”青龙卧墨池是名贵花卉,宋悠来之不拒。
“你”长平郡主语塞,她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曹侧妃还当真了,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长平郡主见萧靖在不远处的男席处,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示威,“曹侧妃,我靖哥哥是不是对你很好不过,我可告诉你,靖哥哥心中只有宋家长女,你不过只是个替身,若是宋家长女还在,岂会有你什么事”
宋悠来了兴致,怎么现在就连长平郡主也看出来萧靖对自己的痴情
可是她怎的就没那么强烈的感触
“辰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骁王待我如何,我自是心里清楚,即便将来宋家长女回来了,我也依旧是他的侧妃。”宋悠道。
长平郡主以为她上勾了,继续道“你还没看出么靖哥哥无非是因为宋家长女不在,才对你好,你别以为靖哥哥真的在意你你休要因此诱惑他”
这时,萧靖与辰王等人走了过来。
辰王看见的自己王妃为了别的男子而吃醋,他心里不是滋味,曾经何时,只有他辰王伤别人的份。
萧靖大步走来,步履带风,大魏的亲王服饰是那种典型的广袖窄腰,衬的他双腿修长,精瘦的腰肢下面几乎都是腿。
长平郡主看呆了去,只有这样伟岸的男儿才能配得上她。
此时再看辰王,她当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萧靖靠近后,一手捏起了宋悠小下巴,眼神轻挑,“听见没有,本王心里只有宋悠,你今后休要再诱惑本王。”
宋悠,“”他觉得这样很好玩么
长平郡主得意的笑了,“哼,曹侧妃,你自己也听见了”
此时,所有人都看出了萧靖对他的侧妃的溺宠,却独独长平郡主没有瞧出来。
辰王只觉无比丢脸,当真是个蠢女人
萧靖不是一个流连花丛的人,但最近的所作所为却像个彻头彻尾的迷恋女色之人。
宋悠如今是侧妃,自是要给亲王行礼,她起身盈盈一福,“给几位王爷请安。”
美人神色寡淡,美眸湿润,单是一双眼睛就极有灵气,也难怪会让萧靖在她身上沉迷。
穆王这时道了一句,“久闻曹侧妃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王今日正好带了王羲之的墨宝折扇,不知曹贵妃可与替本王鉴赏一二”
宋悠不知道穆王这是不是在考验自己,遂看向了萧靖,“王爷,妾身一切都听您的,您说呢”
众人,“”这种事用不着说出来,你二人私底下心里清楚就行了
长平郡主气的想挥小马鞭打人,萧靖的体格健硕修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雄雌气息与魄力,让她为之倾慕。
将军府都是真汉子,没有文弱书生,就连长平郡主也是自幼习武,她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最是反感。
萧靖的手在美人下巴处轻柔的摩挲,若非是还有旁人在侧,他恐怕已经将他的小儿捞入怀里,好生怜惜一番了。
“既然穆王开口了,你便随意鉴赏吧,字画之类的东西,仁者见智,不必勉强。”
宋悠点头,这时穆王将手中的那柄折扇伸了过来,宋悠哪里懂什么字画
但原著中提及过,辰王为了拉拢穆王为他一派,给过他不少好处。
只是穆王是个贪得无厌的,他自知抢不到那个位置,就对钱财格外的贪恋。